赵沉香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是放荡,但却是要脸的放荡,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当场打她的脸,措手不及,她几乎忘了反应。
凌寒却在大腿上用力拍了一下,几乎要道一声“好”。
顾凤寻的眼波儿往凌寒的身上飘了飘,又飘回赵沉香的身上,笑道:“嗯,莫非公主的眼界太高,瞧不上殿中诸君?”伸手又往殿外一指,“玄甲侍卫,个个精壮,公主只要开口,这良夜之下,处处皆是锦被绣榻……”
“够了!”赵汶庆再也忍不住,一拍桌案,“辱我秦国公主,该当死罪。”
凌寒眼神一凛,便要发作了赵汶庆,顾凤寻对他摆了一下手,含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只许得秦国公主与我西楚君臣开玩笑,便不许得下官把这玩笑开回去?莫非吉王殿下以为,公主的话出自真心?”
赵汶庆的问罪,立刻就被顾凤寻硬生生的堵回去了,怎么可能承认赵沉香是在勾引西楚臣子,更不能承认秦国公主放荡,那就只能是玩笑。既然是玩笑,便没有只许你开得,不许我开得的道理。
赵沉香终于回过神来,脸色铁青的道:“确是玩笑几句,皇叔不必反应过度。”
把人一脚踹进粪坑,又搭把梯子让人上来,让人恨也不是,骂也不是,还得承他的情,这样的手段……她咬紧了牙根,心里头发颤,这手段为什么让她有种眼熟的感觉,只要一想起来,便全身发寒。
之后的国宴上,赵沉香终于安分下来,再没有勾东引西,老老实实的吃吃喝喝,倒是让一直提心吊胆的西楚臣子们松了一口气。
国宴散后,赵汶庆阴沉着脸,带着赵沉香回到驿馆,遣退了左右,才狠狠一掌劈向桌案,低吼道:“西楚皇欺人太甚。”
赵沉香在国宴上老实下来后,喝了不少酒,此时神思已是倦怠,懒懒的靠在一张椅子里,支手托腮,对赵汶庆的发泄毫不在意,道:“西楚皇本就无意联姻,来的时候皇叔就心里有数,这会儿又何必恼火。”
她的美貌风情被人无视,被人践踏,她都没把火发出来呢。
赵汶庆瞪向她,道:“你被人当殿羞辱,倒是忍得住气,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赵沉香恨恨的一咬牙,道:“皇叔以为我想忍,还不是为了皇兄的嘱托。”说到这里,她语声一顿,看向赵汶庆,“皇叔,那个姓顾的人,他的底细,叫人查一查。”
“你要如何?”赵汶庆皱眉,那人明显是西楚皇的亲信,赵沉香若要报复此人,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沉香冷笑一声,道:“皇叔也不必把我想得那么不知轻重,你不觉得此人的行事手段,有几分眼熟吗?”
赵汶庆一愣,低头寻思片刻,迟疑道:“你是说……”
“姓沈的死了才几年,皇叔竟连他的作风也忘了一干二净?贬人至泥尘,再送人上青天,教人恨不得,怨不得,还要为其卖命做事……”
赵沉香字字如重锤,敲击在赵汶庆的心头,令这位秦国王爷骇然色变。
“不可能!绝不可能!”
赵汶庆双腿仿佛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胸口起伏不定,仿佛连呼吸都要窒息了。
不是赵沉香提起,他绝不愿意再想起那个人来,就是那个人,一手掀翻了秦国宫城,将赵昊这个原本绝对没有机会登天的落魄皇子扶上了至高宝座,从此拉开了秦国崛起的序幕。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对于赵昊,对于他们这些秦国皇族来说,那个人,并不是什么朗朗碧空,而是压得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的乌云欲摧,如果不捅破那片乌云,他们都会死,死于无法呼吸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