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宫卫上前,将晋王挟裹在中间拖走。晋王这时方才从被打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待要嚷嚷,却被一掌击在颈后,直接晕死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在晋王府里了,身边伺候的人手,从里到外全部被换得一干二净,就连他最信任的岚色,也被凤仪密卫带走了。
岚色的嘴被罗锋撬开,只一夜的工夫,就把永宁公主安排给晋王府传递消息的一条暗线给交待出来了。范九斤也不是吃素的,在劫大狱的事发生后,顺藤摸瓜,把永宁公主埋在凤仪台里的暗子也揪了出来。这一下子,算是连根拔,彻底废了永宁公主最后一线希望。
然后就是要给朝臣们一个交待,这事凌寒全不费心,随韩察和林阁老商量了个理由粉饰太平,总之,最后劫大狱的事情被扣到了楚国东镇抚司的头上,说是东镇抚司密卫冒充了秦国公主的私卫干的,意图是破坏两国联姻。不管这个说辞可信不可信,反正唬弄一下百姓是够用了,还能顺带激起百姓们对楚皇的憎恨之心,再竖立一下西楚皇英明神武的形象,不是西楚皇英明神武,怎么能破得了楚国的阴谋诡计。
就在韩察和林阁老一起唬弄人的时候,凌寒换一身常服,和顾凤寻一起从密道出宫,秘密进入了凤仪台大狱,见了永宁公主。
大狱里十分阴冷潮暗,纵然墙上挂着一排排的火把,也仿佛照不亮这地底黑牢。
凌寒只在幼年时见过永宁公主,记忆早已经模糊了,只留下一点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的印象,如今再见,模糊的记忆便好像一下子丰盈起来,他看清了她的眉眼身姿,但那一点温柔的印象,却如同没有根基的沙堡,轰然倒塌。
因为此时的永宁公主,实在称不上温柔二字,她盘踞在狱中的床榻上,如同毒蛇吐信,那蛇信就是她的目光,落在凌寒的身上,充满了恶意。这不加掩饰的恶意,令得她保养得宜依旧美丽的五官,都跟着变得丑陋起来。
凌寒缓步穿过打开的狱门,早有凤仪密卫搬了椅子来,就在离永宁公主十步开外摆好,凌寒一撩袍,端端正正的坐下,和永宁公主那如毒蛇一样的目光对视了半晌,方才轻轻一撇嘴角。
“朕是该尊你一声姨母呢,还是叫一声仇寇?”
永宁公主冷冷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外甥。”
“理由呢?”凌寒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一脸认真的问道,“至亲如仇,总有个理由。”
“你投错胎了。”永宁公主看着他,目光越来越恶毒。投错了胎,就该趁早重新投胎去。
凌寒又叹口气,有些无奈,又问道:“好吧,朕投错胎了,就不该投生在西楚皇室里,便不用受血亲相离、至亲如仇的苦。但是,西楚皇室死绝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永宁公主只有一个女儿,还打从生下来就扔给了陶华平,除了利用这个女儿给陶华平传递消息之外,再没有理会过这个女儿。若说她和楚皇有个儿子的话,这逻辑就说得通了,西楚皇室死绝,楚皇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将来楚国和西楚,便都是这个儿子。但问题是,这个儿子他不存在,所以这逻辑便怎么也说不通。
归根到底,是永宁公主对西楚皇室有着莫名的仇恨,她和楚皇之间,是她先找上了楚皇,还是楚皇先找上了她,才联手布下了“西京二月红”这一惨案,还真是件值得商榷的事情。当初凌寒在调查“西京二月红”一案的时候,就很是奇怪,楚皇为什么会用这等如妇人阴毒的手段,要知道楚皇为人虽然阴狠毒辣,但看他在其他事情上的手段,却并没有丝毫妇人之气,只有在对付西楚皇室的手段上,特别像妇人出手。
现在看来,那是因为对付西楚皇室,出面的是楚皇,动手的是楚皇,但背后谋划的,却该是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呵呵冷笑起来,道:“你想知道?那就去死啊,你死了,我什么都说。”
那就是根本没法子谈了。
凌寒又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顾凤寻,道:“不必动刑,让朕的姨母……”语声迟滞了一下,才继续道,“好来好去。”
这话该吩咐罗锋才对,但凌寒了解顾凤寻,以顾凤寻的性情,怎么会让永宁公主什么也不交待出来就死,所以他才特地叮嘱顾凤寻。
那些过往恩怨,他不想知道了,纵使知道,父母兄弟也不能复生,那些因永宁公主而失去了生命的人,就让永宁公主以命相抵吧,至于他与永宁公主之间的仇,凌寒抿紧了嘴角,露出一抹坚毅之色。
只要他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到君临天下之时,就是对永宁公主最好的报复。他要让她,纵下九泉,亦难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