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莫名恐慌,伸出臂来,意欲取架上的雪白浴巾。
陡然心儿一荡,摇摇晃晃直坠深渊。流彩飞花连环软帘后头,人影绰约。
“谁?!”她颤声问。
“是、是奴婢。”
柔颤的语音熟悉不过,却未能减去玄霜惊惶。
帘子缓缓掀开,清霜走了出来。
玄霜脑中轰然作响,整个世界的华彩宛然插冀飞去。唯有帘后走出这个初初长成的少女,她洁白**的身躯,修长秀美的双腿,而最为醒目的是那一片雪白中交错纵横的鲜红鞭痕深紫瘀痂。
玄霜喃喃颤动双唇,难成一语:“你、你……”
清霜眼中泪水不住无声坠落,却含凄惋笑容,语无伦次地道:“公主……姐姐……公子爷让我、让奴婢给姐姐,不,给公主看看,这是、这是奴婢的下场,公主可愿赴奴婢后尘?”
玄霜惊骇欲绝,说不出一个字。是悲凉,是惊悚,是愤怒,抑或是夹杂在万般情绪中的一点点厌恶,与鄙视。
玉宁哥哥,她那如玉君子般的玉宁哥哥,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从来不会超出应有分寸的世家公子,他,真就成了穷凶极恶、强横霸道的海上大盗。软玉碎去,竟为烟屑,粗劣得没有半分回味余地。
连带着,她也厌弃这样不识羞耻的妹妹,转目不视:“他派你来,派你来做什么?出去!你快给我出去!”
清霜一动不动。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至沁出血来,轻轻道:“公子爷让我来,就是给公主好生看看,奴婢不敢走。”
“我不要看!”玄霜怒道。“清霜你怎么变成这样?这般不知廉耻,皇家体统尊严置于何处,你、你岂有颜面再活于世上!”
窈窕但尚不够丰满的身躯抖了抖,清霜黑色黯淡地眸子突然恐惧睁大,而后重又陷入死气沉沉的绝望之中,并不回嘴,只深深地埋下了头。
琼玉飞雪一般的色泽,顽固地刺激着玄霜。无论她视线躲到哪里,都躲闪不开。
满满一桶水早就失却最后一丝热气,冷冰冰地包围着她,坐在水里,一动也不敢动,她的肢体早已冻结麻木。
玄霜陡然惶恐地意识到,转眼之间,她失去了绝对主动。
虽然眼前只是站着清霜,同为女子,且有血缘。然而,她始终不敢稍微轻举妄动,她不敢从撒满鲜花的浴斛之中站出来,把自己**地身子展露在同胞妹妹眼皮底下----同时也有可能是展露在她所暂时无法观察到的人的眼皮底下!
她呼吸急促起来。胸口有撕扯般地疼痛,水冷的刺骨,似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强行割裂她每一寸肌肤。
冷!好冷!比冷更使她颤抖的是那莫名恐惧!
神态细微变化没有瞒过清霜,惨白如纸的脸上飘浮起虚弱笑意,似乎对姐姐的这个反映很满意。
待玄霜惊惶不定地目光终于又一次漫无目的地停驻于她,恶毒的言辞便冲口而出:“公主,当你那宝贵的身子为人所窥之时。.16k.是否就会顾着皇家的体统,立即自尽以保尊严呢?”
玄霜额上冒出细微冷汗,不答。
清霜幽幽地道:“或许,就算是公主自持不失尊严地死去,你却终究还在人家的控制之中,死。和生。都是一样的。”
她未曾说得太明白,然而玄霜已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