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嗓子有些干,在无可回避直刺人心的目光下,轻轻道:“仓央穆丹。”
“果然,是他。”皇帝冷冷一笑,却连唇边的笑纹也未展露,“好高明的一手借刀杀人计!”
“借刀杀人,”玄霜这两年来,始终也未能想通穆丹前一晚和她烧烤、谈心,后一晚变脸伤人之缘故,倒反而皇帝象是早已知情,心中把持不定,“父皇,是借我,杀殷船王?”
“是想杀殷青荒,为何要除掉这个人,我却一时未能明白。”
“我想是,”玄霜缓缓说出放在心中很久的疑虑,“我想是,殷船王有一个他所信任的兄弟,南宫霖,定是他和穆丹串通。”
“南宫霖……”皇帝眼波一闪,“瑞芒文华公主出降的,就是这个人?”
这点玄霜不知,但她能断定:“他很有野心。殷船王太容易相信人。”
皇帝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殷青荒几次救你性命,就算为他祸所延,也还是很感激这个人吧?”
玄霜扭过头去,勉强重寻了一个话题:“父皇,儿臣……儿臣只是想不明白,如要借刀杀人,途径很多,害了玄霜性命,与强国结下仇怨,这似是得不偿失?”
“着啊。”皇帝简洁地表示赞同,“所以穆丹后面另外有一个人。”
玄霜眉睫一跳,脱口:“猎日阁。”
“黄龚亭。”皇帝纠正道,“农苦和猎日阁无有明显往来。这种关系,定然只是维持在一人两人身上,所以朕想来穆丹后面唯有黄龚亭依靠,很可能他并不清楚此人属于哪一个势力。..”
玄霜忽然想到,那天她在黑屋子里寻找出路。那个陡然冒出来的带有杀气的声音,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只不过她对其中之事知之甚少,料来说了无用,便未提。
“假如穆丹身后是黄龚亭,伤害你就顺理成章。猎日阁素日所杀,没一个不是天家人物,唯因其有深仇大恨,非我皇族不报复。至于农苦和大离是否由此结怨,却可用言语暂时搪塞,穆丹既要靠他谋国,在这些问题上就不得不做出让步。”
玄霜一阵后怕,照这样说来,当时黄龚亭就算打死了她,也是不出奇地,死里逃生,当真不知是命强一筹,还是运极多骞了。皇帝看在眼内。道:“然而此事借穆丹出头,终究不能完全做绝,否则难免穆丹会起疑心,黄龚亭大事未成。不会如此愚蠢,你能得命,绝非幸运,实是多方谋算之结果。”
玄霜沉默了一会,道:“父皇,适才所言,与猎日阁直接相对?敢是命儿臣,前往收伏?”
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玩味地看着她,道:“收伏?你去收伏?朕都找不到其贼窝所在,朕和他斗了几年都互有胜负?如有妙计,不妨道来。”
玄霜自知说得莽撞了,脸涨得通红,低头道:“愿听父皇之命。”
“朕用不着你过问猎日阁的兴衰存亡。但是。朕接下来要你做的事情,必然将面对猎日阁。或说面对黄龚亭,这一仗,你只能胜,不能败!”
玄霜心中狂跳:“面对黄龚亭……这,这是……”
皇帝淡然道:“羡王妃不幸流产,痛失爱女,精神失常,日夜啼血思欲回乡。网.电脑站.16 k.国公主护送皇嫂,归农苦探亲。”
玄霜怔怔的,只望着皇帝,一时似乎回不过神来,呆住了。
“很意外,是吗?”皇帝温言问道。
玄霜不语,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
皇帝洞穿了她的想法,道:“不,朕不是要你现在去和亲。朕是要你陪同羡王妃回国探亲,以使我国使者名义。而后呢,设法在那里多留一阵。”
“父皇……”一颗心晃晃悠悠,只管坠入深不见底地深渊。她说不出的绝望,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她的父亲。这个消息,太突然,太突然,她设想过所有最差的结局,不外乎是死,也不会如这一刻的恐惧。“玄霜,你终归是我的孩子。”皇帝叹了口气,“是我大离王朝的国公主,你是纯血之子,朕明白你心中有无数的纠葛牵缠,但是那些都你私人地东西,是时候放开了。”
玄霜涩声道:“父皇,儿臣已然形同废人……”
皇帝淡淡地不予回应,玄霜也就随之住声。
“羡王妃伤心过度,精神失常。”皇帝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玄霜出发抵京时阿羡昏迷犹未苏醒,此时却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冰水犹如从头到脚,一直浇了个透底。阿羡便能重活,亦已成了棋盘上一粒弃子,任谁都不会再用的了。
“国公主亲自护送羡王妃,对此不幸表示诚挚歉意,王储夭亡亦同是我朝之不幸,大离会给农苦一个很好的交代,且我国也很有诚意,此次虽然遭遇不幸,但是并没放弃两国继续融洽交好之愿望,玄霜,你过去,替朕和你皇兄看一看,农苦的绵绵公主,德貌是否堪为我国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