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再听他们低俗不堪的言语,开始慢慢整理思路:听虞美人以及这两人话中的意思,她上头定然有人,必是权高位重者,同时还有断袖之好,那会是谁呢?我摇摇脑袋,把莫名跳出来的想法给晃荡走。
那如若目下我表明身份,这帮人又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索性杀人灭口呢?如果要逃出去,我瞅了瞅身上丈二粗的绳子,又望了望那貌似坚固的墙壁,这该怎么做呐?
缓缓蠕动到墙边,蹭了蹭衣襟,有轻微的金属响声,还好,那把精巧的匕首并未被搜走。
后脑勺还有些疼,不晓得目下是甚时辰了,兰影她们定然发现我的失踪了罢,可谁会料到我会在这鬼地方!
外边说话的声音已经消静了,这使我完全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背靠着坚硬冰冷的墙壁,忽是想到了那条出宫的密道,它的结构与灵修带我走过的那些竟是截然迥异,而且开凿的痕迹并不陈旧,我特意触摸了墙壁,也没有斑驳的墙灰,所有一切都意味着这是条新造的密道。
本来我还以为是灵修特意漏掉了出宫的线路,但反过来一想,这条出现在寤寐宫的密道又会是为了便利谁呢?
我不知在混沌里呆了多久,只晓得原先想不通的很多东西,那些以前被我忽略掉的种种线索,却是慢慢地接驳了起来。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打了过来,我眯缝着眼,还未能看清楚来人的身影,就被蒙上了眼睛,随即一团物事塞了进来堵住我的嘴,那味道让我几欲呕吐,何其熏人!
我被推搡着往前走,虽然看不见,可是依然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又是个白昼了。
周围的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甚至能听到混乱与挣扎的声音,我倏时停在了原地,面目朝着那个方向。
“唷,行啊,这就发觉了。”熟悉的声音,褪掉了谄媚,胖妇人的声音原来可以如此凛冽冷酷:“不错,奴家要把几位贵客送到个好地方喃,请走好咯!”
她话音一摞,我就脚跟离地,被人给扛了起来,走了几步,重重扔到了一块木板上。倏的,听到了马儿的嘶鸣,这是駢车?
很快,“砰砰”两个沉闷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还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呜呜”声,该是棠林和王芙了。
“快上路,下家可都在城外接洽了。”
身下开始颠簸,轮子“咕噜咕噜”动了起来,我半倚在地上,因为手脚都被缚着,挣扎了几次想撑起来,可惜都未能如愿。
“呜呜……”有甚物靠近了我背后,有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了我手上,她开始拉扯那捆住我的绳索。于是,我尽量把身子倾向她,全力配合着。
绳子终是松了些,但是车子一颠簸,似乎又紧了,她再次靠过来,一口咬住了绳子,我几乎听到了牙齿“吱吱”啮磨绳索的声响。
如此反复,连我都已经累的全身松软乏力,那解绳子之人就可想而知了。
终于,我感到手上忽是一轻,绳子解开了。
第一时间吐掉口中的臭布,拿掉眼罩,三两下扯掉腿上的绳索。掉过身,大吃一惊,啊,身后之人既不是棠林也不是王芙,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其时,他正眼巴巴地看着我,杏眸明仁,皮肤肌白。
侧眼看过去,有两个物事正趴在不远的地板上,一动未动,不是棠林她们两个是谁。
“我,我……”嘴巴还很酸涩,让我话都说不利索了,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你是?她们……”
那孩子摇了摇头,转过去让我看了看他背后的链锁,随后侧首,下颚一扬,点了点棠林她们。
“你想说你跟我们一样是被抓的,而她们没事?”
他连连点头。
“你,你不会说话?”我见他只是手脚被捆绑的很好,既没有堵住嘴,也没有绑住眼睛。
他神色黯然,有些沮丧地低下头,顷刻才缓缓颌首。
“那,我帮你解开锁链罢!”
他猛然把头抬起来,眼睛烁亮,但又似想起了什么,扁起嘴,摇了摇头,又拿下颚点了点棠林她们。
“你说你的锁链解不开,让我先顾她们?”我发觉自己在猜度别人的肢体语言方面还真是有天赋。
我还是伸出手掰了掰那捆住他的铁链上很是牢靠的铜锁,那伙人还真是下了血本呐。
“那成,我先把她们弄醒,再一起帮你想办法啊。”我爬到棠林身边,推了推她的肩膀,没反应,再推,再用力推,还是没反应。
我心里一惊,忐忑地倾身过去,食指颤颤地伸到她的鼻尖下,谁知,她突然翻了个身,堵着的嘴还“恩恩”了两句,这妮子~~~原来竟是睡着了?!
我一把扯下她的眼罩,却没撤掉她口中之物,然后,狠狠地在她腰上拧了一转。
“呜~~~~”她倏然弹起,眼神还甚是迷蒙,把四围扫过几转以后,眼神的聚焦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继而瞪大眼睛:“呜~~~呜~~~~”
“嘘,醒了?”我以手抵唇,睨着她:“你可是浑然忘了我们的处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