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声令下,殿外燕允率着兵士早冲上殿来,将一干人等押了下去。皇上亦是精神不振,正欲返身离殿,忽见一个掌事太监急慌慌地跑进来,一路大声喊道:“不好了,皇上,太子不见了!”
众皆愕然,那太监跑上大殿,扑嗵一声跪下,一迭声道:“太子不见了!”
“太子不见了?”
“因昨夜太子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奴才们一直未得侍候。直到方才,奴才琢磨着,太子这一宿茶也未喝一口,糕点也未吃一块,因此斗胆推门入室,哪知却是空无一人,找寻不到!”
罗总管喝道:“混帐,定是你们偷懒打盹,太子出门也不知道,还在这里大呼小喝,惊扰皇上。还不快唤人去找!”
岂料那太监却并不起身,反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来,高举过顶,奏道:“这是太子留给皇上的信,请皇上过目!”
罗总管忙接了过来,撕开封口,交给皇上。
皇上接在手上,只看了一行,手就开始颤抖起来。韩悠印象中的父皇会生气,会愤怒,会狡诈,但从来没有这般的因绝望而颤抖。那种永远成竹于胸的自信,那种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竟然在那一张薄薄的信纸面前荡然无存。
还没有把信完全看完,皇上已经站立不住,歪倒下去,好在罗总管早有防备,连忙扶住了。韩悠急奔近前,还好,皇上还未昏晕,只是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
“阿悠,扶我回后殿!”
“父皇,您必须亲自走回去!”韩悠低声在皇上耳边说道:“无论如何,要挺住!”
皇上嘉许地对着韩悠点了点头,然后直起身来,向群臣喝了一句:“退朝!”声音依然充满威严。是的,这个时候,身为一国之君,如果表现出被击垮的形容,极有可能,会引起那些墨党的叛乱!
转回殿后屏风,皇上一下就软倒在韩悠怀里。韩悠险些被压倒,幸亏罗总管及时援手。好容易将皇上扶上了床,罗总管自悄悄去传太医!韩悠亦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
“阿悠,可还恨父皇?”
恨?将自己关了七日天牢,送到三清庵修行的事吗?不,不恨,真的不恨了。不这么做,皇上还怎么威服天下,怎么向燕芷交待呢?
“父皇,悠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悠好。您看,我是不是长强壮了!”挥了挥粉拳,几个月的劳作生活,几个月的清苦修行,韩悠虽然变得有点黑,但是精神健旺,脱去原来娇弱的小女孩模样,更健康也更明朗了。
“悠啊~~~汝若是男儿之身多好啊!”
甚么意思,若是男儿之身,会将皇位传给自己么?虽是皇族,毕竟是外戚啊。
“冉哥哥,他真的离开汉宫了么?”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肖子,受了赵庭玉怂恿,连皇位都不要了,要云游四海,去享庶民之乐了!”
韩悠忽然能深深体会到皇上的悲哀。墨竹夫人的假皇子事件还不足以击溃皇上的最后防线,但太子出走,意味着,汉室皇位将陷入无人继承的尴尬境地。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接受的。
“也许冉哥哥只是一时糊涂,他会回心转意的!”
“如此德性,还怎么为君为主,如何服得天下!”皇上的声音不由高了起来。“我早该将赵庭玉赐死,断了他的念头!”
“父皇,悠愿出汉宫去找寻太子,劝他回转!”
“不,阿悠,你呆在宫里陪朕!”
这个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其实和天下父母并无区别,如果有说,那也只是父皇对太子的期望更高。寻常人家的父母,只要自己的孩儿身体安泰便好了,再若有些出息,更是喜上添喜的。而皇上希望太子成为的是万民之主,一个有安邦治国的雄才大略的帝王。可是冉哥哥,偏偏作甚便有龙阳之好呢?
“阿悠,在想甚么呢?”见韩悠出神,皇上问道。
“悠在想冉哥哥虽有不肖不处,毕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一旦幡然悔悟,必是一代明君。父皇且宽心,毕竟正值壮年,尚有时间调教太子。倒是眼下情势,不容父皇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