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做事不免分神,又挨了掌柜几句喝斥。好在午时尽了,店堂中顾客也冷清下来,那一男一女两位客官始终没有出现。
雅间那起客官却无甚么动静,菜肴齐备便关起门来吃喝,也听不到江湖客惯常的猜拳斗酒声。独孤泓一时无聊,又怕有甚么吩咐一时照应不到遭喝斥,只得搬了张椅子在雅间外候着。
正秋乏之中,双眼迷糊竟是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得雅间房门哧啦啦一声拉开,一个诸葛世家弟子走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快去,那人来了!”
原来那雅间正是临街,他们自然看得分明。
独孤泓急忙下楼奔向后堂沏茶,只是却心中为难,若不下药,必得罪诸葛世家,若下药,害了好人岂能心安。略一思索,偷偷从厨子记事的簿子上撕下一张,写了“茶中有药”四个字,压在茶杯底下,拉住一个进来的伙计道:“这两杯茶送与刚来的两位客官!”
那伙计奇道:“你泡的茶自送去,我还有事做呢!”
“内急!内急!”一面捂着肚子奔向茅房。
从茅房出来,毕竟放心不下,溜到过道上向大堂望去,这一望不要紧,顿时魂飞魄散。
原来诸葛世家所说的一男一女两位客官,竟然是韩悠和黑老大!
看二人神情,该是已经发现了那张字条,正自左顾右盼,试图找出敌人和报警之人。
独孤泓正想跑出相会,猛想到如此出去,惊动掌柜倒还在其次,若惊动楼上那帮诸葛世家的人,却必是不妥。此时诸葛世家的人必是刀出鞘弓满弦,只待韩悠和黑老大喝下药茶便要发作。
定了定神,返身转到后院。
秀秀正在后院挥汗如雨地对付满满当当几大盆污碗脏碟,见了独孤泓,还以为他得了闲又来帮忙,却是笑让道:“公子有闲便休息罢,秀秀自己洗便是了!”
待独孤泓将楼上楼下之事简略一说,秀秀早甩了手中碗碟,便向大堂奔去。
“秀秀勿躁,我倒有个计较,或能解此危局。”……
且说大堂之内,韩悠和黑老大蓦然发现那张字条,俱是吃惊不小。倒不是吃惊有人下药蒙害他们,而是居然有人给出警报!四顾一番,黑老大忙道:“小妞,再莫张望,教敌人知觉,恐怕立时便动手了。还是想想如何全身而退罢!”一面端起茶来假意抿了一口。
“老黑,你说怎么办,还是前日那帮人么?”
“哼,谁知道,如今咱们可是两只丧家之犬了。说不得又得厮杀一番!”
“厮杀?”韩悠乜着眼道:“身上的伤还不够么?还能杀得了几个!”
“那也无法了。我与你打个赌如何?只咱们一踏出这酒肆大门,敌人立时便会现身!”
韩悠倒是佩服,是真佩服此人,如此险恶情势下,居然还有心情赌赛。指了指那张纸条,道:“既然有人报警,或许也未必便是绝境!”
黑老大却是苦笑:“若是飞镖传书之类倒还有个指望,说不准是哪个高人出手。但是压在茶杯底下,多半是店是伙计所为,想是不忍我们糊里糊涂作了枉死鬼罢了!若教他帮我们抵御敌人,哼,甭指望了!”
说来说去,俱是只有死路没有活路,韩悠这些日子来也习惯了生死,再不多语,只顾吃上桌的菜肴。正沉默间,忽听楼上一阵嘈杂,似是有人跌倒之声,和咒骂之声不断传来。不一时,一伙江湖客撵着个女子奔下楼来。韩悠一见那女子顿时大喜过望,原来竟是秀秀。
秀秀窜下楼梯,身后一个满脸短髭的大汉擎着把刀追赶,一面嚷道:“站住,贼人是哪个指使,敢陷害我们!”眼见追上,不意斜剌剌里一条板凳当胸袭来,前冲之势加上板凳的劲道,这一撞非同小可,将短髭大汉直撞得闷哼一声,瘫倒在地上。
这抡板凳的,自然是独孤泓了。
“快跑,快跑!”二人奔到正在诧异的韩悠与黑老大面前,连声嚷嚷,韩悠和黑老大亦忙起身,夺门便走。
只是,门外已候着那个年轻公子和两名诸葛世家弟子了,想是破窗而下的。
“诸葛少主!”黑老大一见那年轻公子便锁紧了眉头:“诸葛世家也要为难俺老黑么?”那诸葛少主的目光却貌似不在黑老大身上,听得如此说,方哈哈一笑,淡淡道:“龙不敢,只是向黑老大讨一个人,若依允,必有厚谢!”
“公主么?”黑老大却拔出大刀来:“且问老黑手中大刀可允?”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语不合,顿时动起手来。因诸葛一方毕竟人多,且黑老大身上本就负伤,因此便连韩悠也能看出,黑老大不过是勉力而为,其实胜负已定。
这本是个逃跑的最好时机,但独孤泓与黑老大毕竟有些交情了,眼前他陷在困厄之中,若不出手相帮,却于心不忍。当下跳入战圈,与黑老大并肩而战。独孤泓虽受过名家指点武功,毕竟一则年纪尚幼,力量有限,二则无趁手兵器,那诸葛世家三人武功又好,不过片刻,背上亦受了两道浅浅的剑伤。
韩悠与秀秀俱是干着急,只是苦于未习过武,也帮衬不上。
“公主,怎么办呐,再这么打下去,安国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