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药味和微微些咯人的拥抱,很快令韩悠眼眶一酸,这才多少时日,皇上竟然瘦成了这样!从龙袍里逼迫面来的骨感咯得韩悠心里一阵绞痛,更令自己泣不成声的,是皇上那似乎一夜之间苍老的面庞。有些酒色过度的死灰,亦有些茫然失措的无助和绝望……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威严而慈祥,自信而精明的皇上么?
“悠悠,当真是汝么?”
“父皇,是我,我就是阿悠啊!”竟顾不得那么多禁军,和诸葛亭,任汹涌的泪洇湿皇上的刺绣龙袍。
相拥了半晌,皇上才轻轻推开韩悠,伸出枯藤一般的手指摩挲在她脸上,一股彻骨的冰凉让韩悠心中颤抖。
“好,倒还好,可受苦了么?”
“父皇,怎么瘦成这样了?”
皇上终于渐渐缓过神来,看了一眼默默无语的禁军,拉了韩悠的手登上骈车,令道:“起程上路!”
“臣诸葛亭叩见陛下!”
皇上这才注意到诸葛亭,脸现诧异,却问道:“汝不在剑庄,为何在此?”
只这一句,韩悠便明白了,皇上和这个诸葛剑庄的庄主相当熟稔,只是对于诸葛亭自称臣,却相当纳闷。原以为诸葛剑庄不过一个很有势力的江湖派别,如今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只听诸葛亭答道:“臣本欲护送公主回汉宫,不相如此凑巧,得遇圣驾!”
皇上虽与他熟稔,却似是不耐烦此人,淡淡道:“长安公主是汝寻回的么?一伺回宫,朕便遣人将万两赏金给去剑庄!”那意思却是这里没你甚么事了,没甚么事就回去罢。
“臣不敢谬领此功,公主殿下洪福齐天,臣与之邂逅之时已然脱险。臣与公主同行前往汉宫,却是有一事相求!”
不好,要提亲了。且不论皇上与这个神神道道的剑庄庄主是甚么关系,在诸葛亭提亲之前,得在皇上面前说上他一通坏话,要先下手为强才好。不然皇上头脑一热答应下来不就惨了。
“诸葛庄主,没见皇上疲乏了么?汝的事情容后再提不迟!父皇,请入骈车,与阿悠说些别后之话罢。”
瞥了一眼诸葛亭,依旧一副从容淡定自信笃笃的样子。那样子在现在的韩悠看来,却是欠扁之极。
入了骈车,放下围幙,韩悠发现皇上显得更加虚弱了,简直与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无异。又是一阵心痛,却强忍住,展颜笑道:“能见到父皇,阿悠当高兴了。”
皇上亦露一笑,不想牵动肺气,连连咳了一阵,这才问道:“阿悠,那黑山寨没有为难你罢?”
正是要为黑山寨讨人情,韩悠急忙道:“黑山寨并未曾虐待阿悠,倒是优渥有加,只是有一事,阿悠却不得不说。”当下将黑山寨的演化历史一一道来,听得皇上亦是惊诧不已,待知这些狂徒竟然妄想复国之时,不由怒道:“这些秦嬴后人当真以为得了国脉便能复国么。哼,狼子野心历经数百年而不改,此次必将他们全部清剿了!”
“皇上!”韩悠急道:“依悠悠看来,这些先秦遗民虽野心不小,却也是那个嬴氏先祖的受害者,悠悠看来,他们虽有复秦之心,但就是他们的寨主黑老大,其实也并不当真抱有希望,他们不过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罢了。”
“悠悠的意思是?”
“父皇,这些先秦遗民历经苦难因而恨我大汉,也是人之常情,对他们清剿倒不如怀柔。悠悠在黑山寨见他们操练习武,个个皆是能征善战之辈,若能招抚过来,不失为我大汉一支生力军!”
皇上沉吟不语,半晌方道:“此事待朕回汉宫再与群臣商议罢!”
韩悠可没这时间,急道:“悠悠敢以性命担保,这些先秦遗民绝不会危及汉室。再过六日,罗总管、南宫采宁他们便要对黑山寨发起进攻,父皇若不制止,未免两败俱伤。若是能招抚下来,却是双全齐美。悠悠请父皇再思虑思虑!”
皇上这次却思虑未久,道:“此地离黑山也不远了,我既已离汉宫,不若便去一趟黑山,择机而处!”
“多谢父皇成全!”
“只是去黑山之前,我们还要先去个别的地方!”说到这里,皇上的面色顿时阴郁起来。韩悠已猜到必与太子有关,只有与太子有关的事情,皇上的脸上才会出现这种恨铁不成钢的丧气表情。
却明知故问:“皇上此次离汉宫,又是为了甚么?”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