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看到那个曾经奉命勾引独孤泓的侍女,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韩悠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不由也冰释了前嫌,笑道:“姐姐叫甚么名字?”
那侍女答道:“从小孤儿,无名无姓,遇春楼的妈妈给取了个名唤作玉漏!”
韩悠又问道:“因何到了圣陀山?”
“被帮主赎买出来的!”
“那个服侍我的呢?”
“她叫玉箫,亦是我的姐妹!”
玉漏一面将毛巾拎了干温水,递给韩悠一面回答,又道:“女侠救命之恩,玉漏没齿难忘!”态度恭谨,不复昨夜风流之状。
韩悠忽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帮主赎买你们上山作甚么?亦是晚间服侍么?”
玉漏脸上一红,答道:“不曾有过,不过是教我和玉箫煮饭烧汤,打扫紫莲宫!”
韩悠亦不知作甚有此一问,听得如此说,却是松了口气,又觉有些尴尬,一面为独孤泓擦拭身体一面道:“玉漏,今晚还要好生服侍独孤泓,再莫教他受凉,明日还要和你们帮主争斗呢!”
那玉漏不免大窘,声音几乎不可闻:“奴婢不敢了!”
果然,这一夜玉漏再无甚么非礼举动,尽心服侍,捧汤送水,帮忙掖被角,韩悠瞧了几次,大是放心。再看自己的侍女玉箫,却在掩嘴偷笑。不由佯愠道:“笑甚么,好大胆奴才,竟笑话主子!”
玉箫亦知韩悠善良,并不畏惧,道:“女侠放心,玉漏姐姐再不会作那等事了!”
“她愿作甚么干我何事?不过是瞧瞧独孤泓他伤痛么!”
玉箫却是道:“女侠和独孤大侠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帮主他老人家,对女侠亦是痴情一片。不瞒女侠,我和玉漏姐姐都爱慕帮主老人家,可自知身份低贱,又作过那等事,早便死了心了!”
韩悠听她唤诸葛龙为帮主他人家,哭笑不得,忽听房门一响,只见玉漏慌慌地跑进来,对韩悠道:“不好,女侠,公子他有些发烧!”韩悠忙披衣起来,跑到独孤泓跟前一看,只见独孤泓面若桃红,唇却干燥,蹙着眉头似有些难受,人却是迷睡之中。韩悠伸手在他额上一摸,却非“有些发烧”,而是烧得相当厉害。
独孤泓身体毕竟还是娇贵了些,韩悠忙打发两个侍女去烧水来,自己却抚着独孤泓的脸,心中难受。这副样子,明日还怎么跟诸葛龙较量!
独孤泓亦醒了,看到身边的韩悠,喃喃道:“天亮了么?”
“尚早呢,泓,觉得怎么样了?”
独孤泓动了一下,翻起身来,皱眉道:“有些手脚发软,想是昨日耗力过甚,再躺会儿便好了!”因看韩悠眼眶有些晶莹之物,惊道:“阿悠,你哭了?”
“我没哭!”韩悠笑道,差点随口就说风沙迷了眼,想了想,道:“要不,我去求诸葛龙,将决斗之日推迟三天!”
“不!”独孤泓脸色坚决,一把抓住韩悠的手:“让悠悠去求他,泓宁愿立即便死了!”
韩悠叹了口气,伸手去抚独孤泓的脸,令他安静下来。
玉漏玉箫两人抬了桶温水进来,韩悠吩咐二人用温*湿毛巾细细擦拭独孤泓,自己却退出了房间。
只能这么做了。
虽然心中作出了决定,但是脚步却是那么沉重。韩悠几乎是一步步挪向那扇石门前的,石门上浅浅的凿刻痕迹,布满了类似花纹的图案,却又瞧不出是甚么花,索性,韩悠打量着那些图案,试图以此平息一下内心的不安。
盯着那些图案也不知过了多少,直觉眼睛有些发酸,忽然,令她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杂乱的图案里,竟然浮现出一个少女的侧面图像出来。那少女,和自己又是那么的神似。
急敛了敛心神,少女图像又消失了,这才使劲敲起了门。
诸葛龙对韩悠的半夜来访似乎并未表现出应有的吃惊,亦瞧不出甚么表情,将韩悠让进了他宽大舒适的房间,坐在一张虎皮垫着的躺椅子里,直直地凝视着韩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