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愣了愣,这个深居简出的安岳长公主这还是头一次登门啊。“阿荻姐姐,汝怎么来了?”连忙跑上前去,颇有讨好嫌疑地接入浣溪殿中,暗自打量了一番,还是那股子冷美人味道,瞧不出甚么来意。
安岳长公主却不入殿,在廊下站定,望着那神雕道:“听闻阿悠这雕儿神俊,特来瞧瞧……果然是个神物,当真能带人上得天么?”
“可不是么,载着两个人,一日千里也不在话下!”自然不会相信心高气傲的安岳长公主仅仅是为了看雕而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阿悠可带姐姐上天游历一番么?”
“这有何难!”阿悠解了绳索,将神雕带入院内,一跃跨上,将安岳拉了上去:“姐姐坐稳了!”自从御马监带回神雕,为免嫌话,韩悠象征性地用了根绳索拴住了神雕。
脚下是巍巍殿宇,迷漫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恍如人间仙境。安岳初次骑雕,不免有些紧张,牢牢扯住韩悠衣角。赞道:“御虚乘风,人生之大得意。若长得如此,人间又有何等烦忧可以牵绊。”
韩悠却担心雨天,半空中湿寒,因此道:“改日天气大好,阿悠再带阿荻姐姐去郊外耍去。先回宫罢,空中湿寒!”
安岳却忽然道:“不急,去燕府!”
原来这才是真实目的,韩悠心中有些恼,想找燕芷直说便是,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弯子。实在不想去夹在这一对夫妻之间难堪,安岳的祈使句式更使韩悠有些反感,于是道:“改日罢,这么没头没脑地闯了去恐怕不妥。”
“有甚不妥?阿悠是有甚么顾忌?”
顾忌自然是有的,直言道:“你们夫妻的事,阿悠夹缠之间,实在有些尴尬!”
“是本宫犯贱,不要脸。”安岳忽然有些激动:“阿悠不必为我遮羞,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必须当着面说开,燕芷到底是何想法,这么不冷不热地对我,教阿荻情何以堪!”
“阿悠尽力便是!”调转神雕,向宫外飞去,轻盈盈落在燕府门口。
燕芷久居益州,这燕府平素只燕允和秀秀居住,韩悠也来过几次,那门房自然认得,急忙忙奔入内禀报。不一时,只见秀秀迎了出来,行了大礼,惶恐道:“不知两位殿下光临,有失迎讶!”
韩悠看秀秀一本正经,自然是因为安岳之故,上前搀住,笑道:“秀秀客套甚么,不过是宫中闷得慌了,出来顽顽!”
迎入正厅,献茶毕,安岳淡淡向秀秀道:“燕芷将军么?可在家么?”
论起来,秀秀和安岳还是妯娌呢,安岳长公主这话问得却是有些不伦不类。自己的夫君,却要向妯娌问在哪里,多少令人有些怪异的感觉。不过秀秀在这个大嫂面前,还是拘束得紧,哪里敢有半点不恭。
“燕将军,他……他一早便出府拜会朋友去了,并不在府里!”
“是么,几时几刻出的门,会的又是哪个朋友?”秀秀的撒谎水平半点未见增长啊,被安岳一问,立时慌乱起来,咀嚅道:“这,秀秀不敢擅问,并不知道!”
“燕允呢,秀秀,将燕允找出来,本宫倒要问问,燕家是怎么调教家妇的,竟然对本宫撒谎。燕允在家养病,不会也去拜会甚么朋友了罢?”安岳却忘了自己亦是燕家媳妇。
韩悠忙替秀秀辩道:“阿荻莫为难秀秀,好生说话便是!”
“公主!”大厅之后忽然传来一人低沉的声音,燕芷转了出来,望着安岳,道:“是悠之教秀秀如此说的!”
“为甚么,怕见本宫么?”
一语说得燕芷脸膛微现一抹红晕,和那坚毅的脸庞极不谐调,不承想这个杀敌无数,对面千军万马也不曾有些一丝惧色的战神,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安岳公主,竟然也会有点手足无措。
“阿荻,改日还是随悠之回益州罢!”
“回益州?益州需要供奉个公主么?”
空气顿时紧张,两人瞪住。秀秀见势不妙,挪着脚步退出大厅,韩悠亦紧随其后欲要回避。
“阿悠,你别走!”安岳厉声道。
“阿悠去瞧瞧小燕腾,不扰你们,不扰你们!”飞快地推着秀秀出了大厅。
小燕腾已经会叫“娘、爹”了,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被丫头服侍着玩虎头娃娃。韩悠抱起来逗弄一番,眼睛却不自觉地瞄向二重门之外的大厅。
“公主,怎么将那魔星带了来,也不事先告知一声!”
韩悠一笑,这丫头也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竟然称安岳为魔星。
“我亦是教她哄骗了,说是要骑雕顽,半路上忽然就定要来,有甚么办法……唉,今日之事也不知如何了局!”
“秀秀看燕将军还是放不下公主啊,大哥也真是痴情,这都三年有余了。若是好生和那魔星过日子,这会子怕孩子都三岁了!腾儿,叫公主殿下!”
燕腾口齿不清地唤了声“公主殿下”,逗得韩悠大喜,笑道:“也难为他了!”
“可不是,这燕家人都是蛮汉,脑笨,这四个字教了何止百十遍,仍是唤得夹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