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里高大的古柏苍松洒下斑斑点点的阳光,显出一派清幽宁静。几个小僧在院内打扫,神态从容淡定,对韩悠的出现似乎并未在意。
小僧将韩悠到出禅院,径向寺后山上行去,沿着平整的台阶拾级而上,山间更是树木葱笼,鸟鸣不绝于耳。韩悠心道:父皇若得在此清闲,倒也是件惬意之事。
走了一刻钟,只见林中若隐若现几间石屋掩在几丝翠竹之中。那小僧道:“这几间石室本是我寺主持参佛悟道之处,如今给尊者居住了。”诵声法号施一礼,便自下山去了。
韩悠沿着小径,步入翠竹环绕的小院内,只见便装大汉守护在石室之前,显是禁兵装扮的,门内燕允却迎了出来。
“殿下请入内,太上皇在等着了!”
石室内陈设极简陋,除了最简单的起居用具,别无一物。
“悠悠,怎么?觉得这里过于简陋么?”皇上似乎看出了韩悠的心思,笑吟吟道。
韩悠直言道:“父皇,您怎么能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皇上淡然一笑,并不纠缠于此,问道:“悠悠气色不好,可有甚么话对我说!”
“父皇,阿悠亦不愿再回汉宫了,跟父皇在此隐居罢了!”
灵修奇道:“小姑娘家正是经历热闹繁华的时候,怎么会生出此心?”皇上扫了一眼韩悠,似乎能探视到韩悠的内心。“太子需要你,我有灵修作陪已足亦!”
韩悠却耍无赖来:“阿悠不走了!”一面四处巡视一番,指着一间石室道:“父皇将此间赐给阿悠罢!”灵修轻斥道:“胡闹!这里是寺院,哪容得一个小姑娘家在此逗留!”
燕允亦劝道:“殿下,若是有暇过来逛逛倒也罢了,却非殿下久居之处!”
“你们都留得,凭甚么阿悠便留不得!”
皇上向灵修和燕允道:“你们且先出去!”房内只剩下了韩悠时,皇上才认真道:“悠悠,到底发生了甚么事,竟生出隐居的念头来了?”
“没甚么,就是想和父皇在此清静清静!”韩悠轻描淡写地道,顺势挨着皇上……呃,太上皇蹲了下来。小鸟依人般伏在太上皇膝上。
“悠悠,汝瞒过不我的,说罢,是不是和独孤泓闹别扭了?”
如果只是别扭,那就好了,就独孤泓对自己那百依百顺的样儿,想闹别扭恐怕也是不能的。想到独孤泓对自己的好,韩悠忽然有些无法抑制地想哭。
“父皇,请为阿悠指婚罢!”
太上皇还是微微吃了一惊,抬起韩悠的脸,缓缓问道:“阿悠要我指给谁?”
“王韧!”
“王韧?”
“然!”
“悠悠,还记得父皇曾对汝说过的么,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或者说是最失败的一个选择,就是……悠悠,不要做令将来后悔的事,那种痛,很痛!”
可是,韩悠在心里默默说道,不去走的路怎知是对是错,便是将来后悔,也好过在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心里自毁形象,一生活在阴影之中啊。
见韩悠不语,太上皇继续道:“广陵王与太子之间将来必有纷争,倘若阿悠当真嫁入广陵王府,将来如何面对太子,如何面对我啊!”
“阿悠必会规劝世子与太子和睦相处!”
“傻话!广陵王岂会凭你规劝太子就对皇权罢手。好了,咱们也莫争了,回汉宫去罢!太子还缺不得阿悠呢!”
不待韩悠分辩,唤入燕允来,吩咐道:“燕将军,送公主回宫!”
不料燕允却道:“方才有小僧前来禀报,安国公入寺求见皇上,寺僧们虽极力阻挡,只是安国公甚是执拗,请皇上定夺!”
“安国公?见我是假,来寻阿悠的罢!”太上皇笑吟吟道,又问:“见,还是不见呢?”
“阿悠去见他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悠一咬牙,随着燕允向山下走去。
独孤泓正在寺外徘徊,眼睛红肿,满脸憔悴,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见了韩悠出来,急忙奔过来,唤道:“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