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燕芷,某人亦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里,韩悠猛然醒悟到了甚么。
就算燕芷有心要娶自己,也绝无如此自作主张之理,这里面应该有甚么名堂。倘若燕芷与自己完婚,那么三日后攻打京畿的计划必然推延。燕芷会不会是以这种曲线方式,来改变皇上迫切收复京畿的决心?
念及至此,心中方坦然了些。韩悠能理解皇上急切收复京畿的心情,但是急功近利往往会得不偿失。但看皇上方才在听众将讨论之时那脸色,韩悠已知,在这件事上,皇上恐怕很难听得进忠言。自己的料想若是对的,燕芷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庆功宴上顿时俱讨论起燕芷和韩悠的婚姻上来了,这些武将本就豪爽,知韩悠也是豁达之人,更是毫不掩饰,极尽说笑打趣之能事,甚至连二人将来子孙,众人都料到必是智勇双全的虎将。
韩悠只讪讪而笑,并不多言语,对敬来的酒盏来者不拒,皆浅饮一口。即便如此,也饮了不少,醉意朦胧上来。
席坐中言笑甚欢,只独孤泓闷闷不乐,自顾饮酒,也不向燕芷韩悠相敬。韩悠知他心思,仗着醉意,端起盏来,向独孤泓道:“汝怎不敬我,还要阿悠敬你么?”
“阿悠,汝醉了,罢手了罢!”
“也醉,也未醉。阿泓,我知你心中苦闷,今后咱们仍是战友兄弟,这般苦着脸休教人笑话。皇上看见了,也须是面上不好。”
独孤泓亦手起杯干,将酒盏往桌上了贯,向皇上辞道:“泓不胜酒力,暂且告退,请皇上恕罪!”言罢摇摇晃晃自顾回营了。
众人正在热闹开怀,也未在意,只燕芷一脸担忧地看着独孤泓的背影,几不可觉察地摇了摇头。
酒至酣畅,皇帝亦辞了众人,回邳州城内歇息。这里众将士整顿杯盏,扶燕芷上了主座,仍不肯干休。不住相敬韩悠与燕芷,燕芷海量,酒到杯干,眉也不皱一下,韩悠却有些不胜酒力,再饮数杯,亦告辞回帐了。
自己帐内,却见南宫采宁与落霞、玉漏和夏薇亦在浅酌低饮。此是韩悠知南宫采宁心性颇高,不愿与那些粗鲁武将为伍,故令人另置了酒席,教三个丫头相陪。四人见韩悠醺醺醉意入帐,哪里肯放过,仍要来敬。
韩悠道:“酒便免了,有好菜夹我吃一口。”
落霞笑道:“庆功上可有甚么好消息么?”
“没甚么!”
“还瞒我,不知落霞乃有名的包打听么?还不据实招供出来!”
原来早知道了,故意来诱自己,韩悠趁着酒意将落霞推翻在榻上,佯怒道:“不得了了,作死的奴才,竟调逗起主子来了。看本宫不治你罪!”
余人却是两不相帮,看韩悠挠得落霞上气不接下气,将软榻弄得凌乱不堪。
一阵混闹,韩悠见落霞讨饶不止,方止了手,仰面倒在榻上,叹道:“本宫便要出阁了!”
玉漏奇道:“公主出阁是天大的好事,缘何叹气!”
夏薇亦道:“燕将军乃人中俊杰,大汉脊梁,也唯有此等人物方能般配我们公主!”
却听南宫采宁幽幽道:“公主如此匆忙出阁,恐怕另有隐情罢!”
不愧是自己手下第一谋士啊!韩悠翻起身来,赞许地看了南宫采宁一眼,笑道:“采宁姐,有甚么隐情,你晓得?”
“不知!”回答虽是否定的,但从南宫采宁洞察一切的目光里,韩悠知必瞒不过她。
“落霞,去请安国公来罢!”
“哎,卖苦力应苦差的事,总是非我莫属!”落霞一面叹息一面撩帐出去。
这里夏薇道:“唤他来作甚么,他来我们又不自在了!”
“浣溪殿里,独孤泓也是常客了,与你们都熟稔,有甚么不自在的。再说倘若不是独孤泓及时赶到,这会子咱们哪能安然回来。你们几个也不答谢答谢他的相救之恩么?”
瞧独孤泓那模样,以内必是极难受,韩悠有心拉他过来,与他解解。
不一时,独孤泓被两个亲兵掺着,入了韩悠帐内,南宫采宁见势,便告辞自回,三个丫头一时也有些拘束。韩悠忙道:“阿泓,昨日汝舍命相救,阿悠与落霞她们,并近千长安军方脱困厄。此恩此德,阿悠与长安军牢记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