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见是定国夫人韩悠闯了进来,忙不迭地滚下监斩台,喝退禁兵向韩悠燕芷施了礼,笑道:“恕下官公务在身,不能叩见了!”
“不必虚礼!”韩悠不冷不热道:“刘大人,可否通融一下,容本宫见宫面圣再行刑!”
“这个……定国夫人恕罪,下官奉旨行刑,时辰一到就是天崩地裂,也不能阻拦。非是下官不肯通融,实在是皇命难违,请定国夫人见谅则个、见谅则个!”一脸卑躬屈膝的刘大人言语却是坚定。
韩悠眼瞳一缩,眯着眼盯着刘大人,缓缓道:“刘大人,真的不能通融!”刘大人听出韩悠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双膝几欲软倒,好在顾忌军民人等,终于挺住,额上却禁不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对方毕竟是定国夫人,那个传奇式的定国夫人和定国公啊,得罪了他们,可不是乌纱帽的问题,而是项上人头的了。
但这个监斩官又是皇帝所派,通融的话必要违旨。昨日听得要自己监斩时,刘大人眼皮就跳了一下,果然是要出事!
“定国夫人,实在不是下官不肯通融,兹事体大,兹事体大啊!”刘大人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口腔了。
“本宫自然也不会教大人违旨,不过是求大人暂缓行刑,这,也不可么?”
“唉!”刘大人叹息一声,咬咬牙道:“下官就唐突一回!定国夫人究竟想要怎样?”
“也不想怎样,就是在本宫未回来之前,不得行刑,可办得到么?”
这个条件弹性可就大了,韩悠一天不回来,难道便一整天都不行刑。刘大人的汗珠子又下来了。
刑台上,卓皇后见韩悠现身阻挠行刑,顿时恢复了精神,高声道:“公主,救我!”
韩悠倒不忙入宫,留些时间给刘大人考虑利害,转而走到卓皇后身边,俯下身去轻声安慰道:“卓皇后,阿悠已经确信,你不是毒杀小皇子的凶手。既然如此,阿悠必会设法救你,不必担心。”
“定国夫人若能救我们得脱大难,便是我卓氏一门的父母啊!”卓丞相亦含泪叩道。
那里刘大人终于考虑清楚了,走近韩悠身边,道:“下官只能给定国夫人一个时辰时间,若一个时辰到,夫人还未回来,下官也无法可想,只能行刑了!”
“哦?这便是你的决定?”韩悠冷笑道:“既如此,本宫亦不进宫了,便坐这里,看刘大人可有胆量在本宫面前行刑!”韩悠一面说一面走向监斩台,淡淡道:“刘大人,便让本宫这么站着么?”
“我的姑奶奶……”刘大人嘀咕一声,只得吩咐随从:“看坐!”
韩悠燕芷亦不客气,就刘大人身边坐了,冷眼而视。虽有皇命在身,但刘大人实在没有勇气如此不给定国公、定国夫人颜面,悍然行刑,不得已,只得附耳与随从,教他们入宫回禀皇上。这里行刑被耽搁下来,那些百姓不明真相,皆在乱传,不一时各种谣言便满城乱起。
“刘大人,那个刺客可招供了么?”韩悠倒是不慌不忙地与刘大人闲聊了起来。
“刺客嘴硬,遵定国夫人吩咐,又不也用刑,因此未得口供!”
“那么,刘大人是否认为卓皇后是毒杀小皇子的真凶呢?”
“这个,皇上已有圣裁,下官不敢擅议!”
韩悠多少有些气恼,轻声斥道:“皇上也有犯错的时候,不然要你们这些臣子作甚么?常言道武死战、文死谏,眼看着皇上犯错而不上谏,刘大人,你们失职啊!”
“是、是、是,定国夫人教训得是。可是,唉,定国夫人恐怕不知,如今卓皇后三个字,哪个还敢当着皇上的面提啊,那是皇上的逆鳞,触碰不得!”刘大人见韩悠推心置腹,于是也发了几句由衷之言。猛然又觉失言,冷汗不迭。
其实韩悠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随口和他说话,这种官僚,实在也无趣,多他不算多,少他不算少,实在并无可取之处。唉,皇上也不知作何想,以他的精明,难道瞧不出刘大人这种人无用,却还委以刑部主簿这样的要职。但转念一想,刘大人纵然无用,却是听话没有异心的,皇上看中的,恐怕就是这一点罢。
过了大半个时辰,只见西侧街道上围观人群忽然水流般两面分开,一起如狼似虎的禁兵分隔开人群,护着一辆精致骈车,出现在韩悠视野里。
皇上终于到了。
骈车一直驶到监斩台前方停住,刘大人自然也意识到是谁来了,忙不迭地跪叩下来,因恐出乱子,并未敢三呼万岁。旁观众人亦不知皇帝驾到。
皇帝掀帘而下,未着龙袍,脸色无比难看。
“阿悠,汝闹甚么?”
韩悠施施然走到皇上身边,悄声道:“不愿皇上犯错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