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14 送上门的买卖
可是并没有如当初邓知弦那般料想的很快有结果,因事有不凑巧,沈于氏离世,文箐奔丧,根本没时间来周宅上课,邓氏开始时还傻傻地等着,后来就有些坐不住了。派人去找邓知弦,让他想法子。
邓知弦安慰邓氏道:“姐,你怕甚么?放眼苏州,郭氏也只此一人。你那侄女不开了,咱们自个儿还开不成吗?你家中的钱并不比她少,何必求她”
邓氏怒道:“你说的话是容易,自己开?我也想自己开,可是钱呢?我如今一百贯都无,开个食肆赁个铺面就得多少钱”
邓知弦却提醒她道:“这是给家中挣钱的事,姐不妨好好与你家姑斟酌。”
刘氏一直想谋周腾手上的一间铺子给小儿子周同,却未能如愿。这事儿邓氏自然心里明白,所以她认为文箐那边迟迟不来周宅,又怕文箐要么真个放弃不开了,要么找到厨子了,那郭董氏就全无用处了,自己的打算就全落空了。既如此,不妨从刘氏这处下手。只要说服得刘氏出得钱,食肆便能开了,如此一来,邓知弦可以当个掌柜的,帮姐姐照看好这门营生。那可比与文箐合伙开食肆分钱要赚得更多。
邓家两姐弟都是如此想,事实上二人皆不认为开食肆是个难事,既是有郭董氏,邓氏不过是缺钱而已。至于经营,寻个铺面,有邓知弦看管,雇几个跑堂的,生意就能支起来了。
可是她想得十分如意,只是说服刘氏出钱这事儿却是难办。九月底时,邓知弦说自己正寻铺面,问姐姐钱筹得如何了?刘氏要出多少钱?
邓氏没好气地道:“还多少呢?一毛不拔你以为钱是那般好讨要的?你走后,我去找那边说,结果是我说几回,便训了我几回。我就是不赚这个钱,我也不再到她面前讨没趣了。”
邓知弦道:“难道她就不动心?上次不是听你说她一直打周腾的主意吗?”是以,这个时候邓知弦问及刘氏怎么不肯出钱的问题。
邓氏一肚子怨气,冲邓知弦嚷道:“那是不用她掏钱,自然是想要了过来。如今要让她掏钱,那就是割她的肉,哪里能乐意?硬说我开食肆,会赔光了,瞧不起你姐我。气死我了。弦弟,你帮着姐姐争口气,且瞧是否有个法子来。”
邓氏说的不为过。第一次时,刘氏一待她说得半句话,后面的都没听,披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数落:“你能算清你房里的几个数,便自以为能算清铺子里的帐?那你三哥还那么累作甚?你三嫂算得比你清楚多了,可铺子的帐也不敢轻易接手,你能强得过她?你知跑堂的要几个?赁个铺面要多少钱?一个厨子工钱几何?客人想吃甚么……”
邓氏心底当然不服气,她自认为比李氏强得太多了,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顶撞了刘氏这个财神爷。于是道:“儿媳自是不曾做过,不过有韦大管家帮着,又有姨娘看顾,花点时日,应是能上手的……”
刘氏“哼”了一声,道:“你莫以为小的那个要开食肆,你便非比着做这个。钱不是这般败的,同儿是读书人,不做这经商一事。”想当初分家,她可是十分想让周同打理一个铺面,只是周同有自知之明,拿铺面换了全部的藏书,刘氏劝阻无力,便没法子。
邓氏第一次碰了壁,第二次又绕着话题说,说到了郭董氏在王府厨子帮过工,会做好些菜只怕整个苏州人也没吃过。
刘氏那时眼一眯,没吭声。但想想周腾评价韦大的话:韦大不懂铺面经营之事。在这点上,她还是信周腾的眼光,再说她老了,更是看钱看得紧,便不想把钱放出去,开酒楼开食肆要是亏了,可就没法收回来了,好不容易靠地里卖粮食挣点儿钱,那是要攒着养活一家子大小及后代的,周同后面还有文筹,文筹要成亲生子的,可不能一下子这么花了出去。这种要掏钱包去做买卖的事,她不认为自己没胆理,只是一个理由:亏了的话,怎么办?
邓氏见隐约有些戏,第三次与刘氏面前提及,一时说快了,提到了弟弟说起文箐那边不开食肆了。
刘氏也小小地惊了一下,听得原因,方知邓氏是被邓知弦给说服的才会有要开食肆的这个主意。她对邓知弦是没半点好感,厌弃得很,认为与这样的人来往,很是丢周家脸面。此时十分不满,话语中讽刺没半点隐藏地道:“难怪,原来是你那宝贝弟弟想的高招,我说呢,你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了……你不妨说说,你弟弟从你手里败去多少钱财了?如今你那边败空了,又打起我这厢的主意来了我告诉你,没门这是周家的钱,你们姐弟要想赚钱,卖邓家那几十亩地与房子去,败家莫败到我们头上来……”
邓氏连续吃了三回排头,灰头土脸,暗里直骂刘氏悭吝,守财奴,不知趣地管着儿媳应该掌管的钱财不松手……骂完刘氏,骂弟弟出的馊主意。可是,她现下十分想手头有钱,看着李氏打发娘家的节礼眼红万分,晓得文箐做绒衣能赚得那么多,更是嫉妒得要命。平时说些风凉话,暗里诅咒也不管用,人家赚钱的继续在发财,只有她在喝西风。心中极度的不平衡。
邓知弦言语里有些怨姐姐没能耐,哄个老婆子都没哄好,说自己差点儿就赁了铺子,与经济那边亦是花了不少钱打点,哪想到自己那厢十分用力,偏姐姐这边拉后腿儿。
邓氏也埋怨道:“你要行,你到她跟前说去你不是朋友遍苏州吗?怎么不找你朋友筹钱?”
邓知弦脸红脖子粗,反驳道:“姐,是你要开铺子挣钱,不是我想开。我这一番好心好意,姐姐倒是怪起我来了,早知我做甚费这么大力,反正姐姐也不领情。”
两姐弟的话说得都有些伤感情,邓氏又赶紧向弟弟认了个错。“我挣钱,还不就是为咱家挣钱?你是我弟弟,倒与我生分起来,什么你的我的,乱七八糟的……姐姐也知这事难办,可也只你一个兄弟,只能靠你,这些话连你姐夫那处我都不说,只与你商量,还不是指望着兄弟你……”
邓知弦先还是梗着脖子说姐姐不近人情,末了,顺着姐姐连续铺的几个台阶也就下了,姐弟又和好了。他又开始献计献策起来:“此路不通,不是还有你大侄女那条道嘛,总不至于路路不通吧。”
邓氏撇了一下嘴,道:“她?我送人过去,岂不是便宜她了?她要知我这么讨好她,定然更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姐,你眼睛看远点,你忘了我上次说的啦?现下让她尝些甜头,只要你捏好与郭董氏的契,她那食肆,还不是得听你的?客人一多,好了这个味,她那食肆只能靠郭董氏,还不就等于是一切要仰仗姐姐您?到时你说甚么她还能回得了嘴?她若有不满,你随时便可让郭董氏不去下厨……”邓知弦觉得姐姐明明是占着极大优势,等于掐着文箐的小命在手呢,现下不过是哄着文箐玩玩罢了。
邓氏被说得也很动了心,想想文箐出钱雇人,自己不过出一个郭董氏,既能在家里坐着分钱,又能左右文箐,想让她往东就往东,想让她往西就往西,太痛快了“可是,她若不答允,怎么办?”
邓知弦自是夸姐姐十分能干,安抚她道:“且先去找她试一试。不行,咱再别寻法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既是想要零花钱,弟弟自然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帮你寻个生钱的法子来”
邓氏瞪他一眼道:“胡说姐姐想挣钱也是为了咱们家,可不是为了自个,你你若有个三长好歹,我……”
邓知弦道:“姐,你放心,我朋友多,自然见闻也广,挣钱的路子也多,我且找人再合计合计,总有咱们发财的那一日”
刘氏这边不成,邓氏很苦恼,就快要放弃的时候,九月底文箐从沈家归周家来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