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20 文箮戏弄沈颛与文箐
临近中午时,文箮过来了。彭氏在自适居住了三天,文箮惦记着,生怕姆妈有不适,前来看望。
彭氏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吓一跳。结果发现不过是女儿想自己了,心里欢喜,嘴上说些嫌弃的话:“你来做甚么?有甚么不放心的,你四妹待你姆妈可比你细致得多了,我在这里好得很。你这没事,一来就吓你姆妈我。”
文箮见姆妈在这里住得十分自在,窗纸虽糊上了,可是因为院子甚大,光线透亮,屋中挺暖和,炕上宽敞,做起针线活来很是方便,比在自家守着一个炉子还生怕烧着了布要强得多。
彭氏骂女儿:“沾你四妹的光,我才享了几日的福,不用操心家务,得了三天的清闲呢。你若是叫我回城里去,你去回禀你爹,我且得在你四妹这住上一段时间,有吃有喝的,舒心着呢。那个叫甚么来着,你哥说的,乐不思……”
“是乐不思蜀。我再紧张姆妈,也不及爹。这可是爹派我过来的。”文箮也机敏,赶紧抬出了周赓的名号来。
彭氏老脸一红,咧着嘴道:“你同你爹说,用不着他挂切。以前怎么就不见他上心了,看来还是肚里这个重要。”
方氏瞧着彭氏那一脸幸福的样儿,亦笑道:“甚么肚里不肚里的,疼你肚里的,也自然疼在你身上。箮儿,你母亲其实心里还不知甜成甚么样呢,只怕你眼前喂她糖吃都不及你爹那一句话呢。让你爹放心,在这里,上上下下定然照顾好你姆妈。过些日子回城里,定然脸色红润,母子平安健康。”
彭氏羞道:“他念甚么啊,还不是想着让我归家侍候他。要生个同文箮一般的,只怕就不这般待见了。”
“他舍得?莫论生个女儿还是儿子,我瞧着他都是欢喜的。文箮这般的,哪里差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又谈到儿女婚事上来,文箮赶紧与文箐偷溜出来。“四妹,人偶呢?我方才听了可是好奇得很。”
文箐指了指西厢的客房,道:“在那呢,你只管瞧去。”却听得周管家在吩咐范弯去沈家请大舅爷过来。
文箐一想到姜氏不喜欢自己经商,若是听得自己弄些杂七杂八的名堂,还在沈于氏的百日期内开业的话,只怕不高兴。立时奔过去道:“这几个人偶也不是大事儿,有表哥在呢,大舅那处可莫惊动了。只是颜料一事,让表哥写清了,你顺道去采买了。且与舅姆说:表哥在这里帮咱们看暖棚的菜苗,过几日再回去。”
一待人走开,文箮立时冲文箐挤眉弄眼道:“哦,哦,表妹这回可是同你表哥携手共绘美人图,可惜不是春天……”
文箐只她刚才被彭氏说多了,现下拿自己开涮,便回道:“我怎么越听越觉着二姐这是心有不甘,还是嫌春天还未到?”然后指指文箮的眼睛道:“别眨了,眼红了呢……”
文箮一听四妹笑话自己眼红病犯着了,便佯装生气道:“我就是眼红了,怎么啦?我就眼红……”
文箐也能理解她,一及笄,过一两年就该出嫁,而夫家还不知在哪里,不知底细,心里慌得很。以前自己羡慕文箮她们是自由身,哪想到人家十足羡慕自己有“如意”郎君,或者说是青梅竹马。
文箐陪着文箮看人偶,文箮道:“这木工可真是好手艺,眼角可与真人一般无二,只这耳朵,毕竟是木头,细想还是有差别。”
她的意思是,活人的耳朵迎着阳光,大多快要变成半透明了,而木头终究是不透光的。“二姐,传说啊,画上走下来一个美人,要不,咱们这几天也沐浴斋戒,一番祭奠,将昭君也复活?”
文箮被四妹取笑惯了,只呵呵地乐,然后看到案上沈颛画的西施与杨玉环,道了句:“你表哥画人,跟真的一般。给了木匠去雕,这画最后还不毁了?”她觉得有点可惜。
文箐不知为何沈颛除了画兰花很好以外连人物肖像也画得十分传神,反正上次她画出来的王昭君,有形而无神,她觉得没法与沈颛比,于是便藏拙,将这事推给了沈颛。这时也与文箮凑到一起,看沈颛画的二美。文箮推开两张,仔细欣赏,就在推动纸张的一刹那,却发现空白宣纸下面还藏有一张画。
文箐也瞧见了。因其上有纸张盖着,只瞧到了露出来的一半画,乃是沈颛画的王昭君图,便没太在意。“二姐喜欢,改日让表哥再多画几张送于你便是了。哦,对了,听人说,如若二伯母天天能见到胖娃娃图,生下来的便是小dd呢。要不,让二哥在家中多画几张贴满了。”
文箮呵呵地笑,似乎随口应了一声:“是么?肯定不如你表哥画的。”竟不瞧二美人,却满脸诡笑神色,专心赏鉴王昭图时。
文箐伸长了脖子定睛瞧去,可再瞧旁边那未画完的半张脸,立时满脸通红,赶紧从二姐手上抢了那张画来,将其他空白盖住那半张画,道:“这些纸既没用上,得卷起来才是,放在这里,沾上灰,落到了地上,可就没法用了……”终归是心虚,没理由找理由,废话很多。
文箮却嘿嘿地笑道:“四妹,你这是欲盖迷彰,可惜你二姐我却是火眼金睛,早一步全看到了。”
“美人图而已,咱们都是女子,有什么好瞧的。”文箐装糊涂,不理她。还没画完呢。”
“是啊,那四大美女自没甚么好瞧的,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张里的那半个人影,可惜,没画完啊。”文箮这回可不会轻易放过四妹了,尤其是方才她还取笑自己,这下抓住了把柄,自然道:“四妹,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文箐红着脸,暗怨沈颛画四大美人就好好地画呗,做甚么把自己画进来,这下又要被文箮取笑了。“二姐,你现下只管笑,来日,哼哼,我也会见到姐夫的,到时……”文箐不甘示弱,要挟起来。
文箮收了笑,闭了嘴,可嘴角还不时地抽一下,最后冲文箐小声唱了一句:“青梅啊那个竹马来……”
文箮还待再戏弄四妹,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院中传来了范郭氏的大嗓门:“赵木匠,你们怎的把全部吃饭家伙都搬来了?”
文箮讶道:“四妹,你们家有外人来了?出甚么事了?”
文箐正趁她不注意,意图将那张没画完的赶紧折两下藏起来,没想到二姐这一转身,差点儿逮个正着。“木匠?上午方才打发走。又怎么了?开门去瞧瞧。”
可是一开门,却见到沈颛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慢慢走在前,范郭氏一人搬着一个大火盆,再后面是黑漆提了一竹筐木炭走过来。
沈颛见得文箐二人,脸一红,尤其是瞧到文箮含着笑却有几分诡秘的样子,赶紧退后几步,侧过身子,让二人出得门来,打招呼时就又结巴上了:“周……家二、二姐,表妹,……”
文箮跨出门来,笑道:“沈家表兄,你画的人可真是活灵活现,太美了。画得,太,好了”最后三个字时,又瞧一眼文箐。本来她想说:“情入画中,画尤胜真人。”毕竟她是在室女,与沈颛差不多大,不敢多开玩笑,怕有**份,便含蓄了几分,保持矜持。
“表哥,二姐极喜欢你的画,方才想向你求一帧呢。不若过一会儿你帮二姐画一幅来,看她如何夸?”文箐一见沈颛脸红得血要流出来一般,少年的面皮十分薄嫩,在阳光下能看到耳朵上急剧扩张的毛细血管,红艳艳的,加上肤白,都快红得透明了一般。于是忍不住帮了沈颛一把。
可是她虽想学厚黑学,但终究也是面皮不厚,脸上仍漾着一片红,文箐虽然想学厚黑学,可终究皮不厚,脸上仍澜着一片红,扭过脸去不理二姐的戏弄,将门推得更开些,赶紧让大步走过来的范郭氏进来,问道:“赵师傅来了?”
范郭氏侧着身子进了门,脸扭过来对着文箐道:“来了,来了,背着他们吃饭的家伙呢,嘉禾领他们到后面旧院里去了。”
她将火盆放到正中间,文箐觉得太碍事,道:“放那边书案一侧靠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