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71 原因在此
方氏望着周德全,十分无助。“怎的发生这事了?之前半点风声也没听闻……”
周德全叹气道:“先时,二表少爷说出来时,陈娘子已经上了心,倒是让我去灵岩山打听过。”
方氏觉得家中发生的事自己尽然全被蒙在鼓里。“我怎的没听说过此事来?陈妈可是半句话也不曾在我面前透露过……”
周德全听出她话里的抱怨,赶紧道:“太姨娘见谅。这事儿并不是故意要瞒着您,实在是这事未应证,只当是二表少爷听错或者听岔了,产生了误会。是以德全暗里去寻人,却是扑了个空。那智信大师倒是不假,乃南京报国寺的高僧,偶尔也来苏州寺院布禅讲经……这人没找到,当时我……唉……”
方氏听到对方的名头,已知要是那些话真是和尚讲出来看 ,那自然作不得假了。更何况沈家人已寻到了智信,问了个真切。“那,沈家大舅爷又是如何说?”
“我见到大舅爷,倒是不曾听到他透露了半点口风。但是……”刘四家的娘子与沈老太太说那番话,必然非空穴来风。
方氏一口气闷在心里,不知该向谁出,难受得厉害。“当年箐儿伯祖父在家,可是她大舅亲自上门来正式求的亲,现下,这事儿若是成真,不论如何,也得他本人来说才成……”只是,若是沈贞吉真要来上门来说了,她该如何是好?
她拿不出大主意来,眼泪倒是如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周德全是个管家没错,可是习惯了听人发号司令自己去办,偶尔提些建议那也得请示过了得人点头才放心施展手脚。这事他觉得事关重大,他急得也拿不定主意,只能事先知会一下三爷四爷。“要不,我再去找智认大师求证一二。总不能凭着他一两句话就把这婚事搅没了……”
他顾虑三爷性子急脾气燥,要是听到这事儿,怕是头一个发怒的人。但沈家的理由也着实站得住脚。
方氏寻不到法子来解决事,只想着文箐之前帮着沈颛洗清逛ji院的事儿,没想到一归家与沈颛却是谈取约婚约的事,难怪她不将理由说与自己听,“不合适”,可不是么?自己还罚她一场。“这事儿先不要与箐儿说。她虽说要与表哥解除婚约,怕也是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可是啊……”这若是沈氏正式提出来,只怕文箐暗里伤心得厉害呢。
关氏一想到这,叹气复口气,颓然。叫来关氏,道:“将两位小姐的罚,都取消了吧。”说完,却是掩帕又哭将起来,哀哀起身,跪在蒲团上,一心向老太爷老夫人告解起来,只求他们在天之灵多多庇护文箐。
方氏与周德全所言,文箐毫不知情。她是次日才想起周德全去了沈家,也不知那边到底如何了?尤其是沈颛归家一个月,现下也没个消息来,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当时沈颛临走时,她在楼上个瞧得分明,对方恋恋不舍黯然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宅门,临走时,犹望几眼自适居……她想:我肯定是伤着他了,真对不起,我不能亏你会你太多,不能无视你的心意,把你当作那送上门的驴来“骑”……
周德全不动声色地将沈家诸人的近况说了一下,只道是沈母最近有些中暑迹象,倒是无大碍。至于大表少爷,听说出门去了,好似寻甚么花草去了……
文箐听到这里,“哦”了一声。原来自己还担心他回家后寻死觅活的,没想到少年心性,终归是伤得轻,忘得快。这样也好。“咱们东面山坡那块地,我不想与寺院争,就算现下争过来,日后谁晓得会不会就此结怨。我想,要不然算了吧。”
周德全听了,怔了一下。说起这地来,文箐不想与这寺院发生冲突,可是得知这寺院竟归属虎丘寺管,而虎丘寺正换住持,文箐花了一笔香火费打点了。这地儿,也就谋得差不多了,眼见到手,怎么又放开了?“可是马下了小驹,奶牛也渐增多,这场子显然太小了……”
“大伯母与二伯母那边捎来信,新下的马驹归咱们,另外两匹马她们牵了过去养。奶牛的话,褚掌柜明天来牵一头过去,养在城里就近让叶儿挤奶作酪,要不然天太热了,咱们送过去,一天一个来回,既费工夫也容易坏掉。”文箐一边抹着耳垂一边轻声道,这些事儿一项一项说来,有些计划就渐渐地清晰地展现在脑海里。“可惜,这几年卖地的人家太少了。只怕地还要涨价呢,要是哪里有地,但管买来……”
周德全赶紧道:“正是了,上次褚掌柜说小姐要在灵岩山那边买林地,他一时心不过来,要不我再去好好瞧瞧?”
文箐想了想,席韧既然常常要去松江府,这边自然顾不上,那只能自己顺带帮他把地的事儿找好。“那地倒不是为我们自个儿买,义兄有意在苏州安家,看中了太湖那处风水。周管家能帮着他去看看,那再好不过了。”
又说了些具体事项,比如林地或湖田都好,太湖边好多官田怕是卖不了,要是能佃了,虽然租金高,可是有赚头的话,倒也不烦赁了官地。有圩田,再好不过,民田银价高,可是租税低,更好佃给他人来打理。
她说得每一项都十分细致到位,周德全听了,频频点头,心里酸楚不已。谁家的小姐十三岁就打理家宅田土铺面到无微不至的地步?谁家小姐能种豆种麦到绒衣食肆的各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可是自家的小姐这么出色,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他心事重重,神色凝重,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缓慢异常,留给文箐的背影更让文箐难过:可惜手上没人,连累得周管家奔东跑西打理家里家外……
周德全借口去灵岩山寻地寻宅子,可是实际上去是去找智信大师去了。只是没几天,一脸灰败的回来,在众人以为他中暑的情况下,他却独自与方氏说出了实情。方氏不敢独揽这个事儿,忍不住告诉了陈妈。
陈妈在杭州呆了好几天,归家听到范陈氏提到五小姐说四小姐有悔婚之意,已然觉得这事太过于突然,正思量着如何劝说小姐,哪想到没两日就听到方氏说出来的这番话,惊得一脸惨白。“这不可能当年大舅奶奶可是拿了生辰八字去合过的,大表少爷二月出生,小姐八月的,二八月份,再合适不过了……那甚么大师说的话,焉能作得准?沈家老爷子自己也能算得些,当年就是他说了,八字相合……这会儿怎么出尔反尔起来?”
方氏哀凄凄地道:“现下说这些也没用。只看沈家到底是怎么说的。若是大师说的是真的,沈家要悔婚,人家当然是顾着孙子儿子性命要紧……”
陈妈非要找沈姜氏问个明白,奈何人家现在迟迟未决也是一种态度,这说明人家不想轻易下这个决定,也在意文箐。难道自己真要找上门去,撕破脸?
正在方氏与陈妈两难的时候,没想到,黑漆儿来了。
他不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男人,另外沈贞吉作陪。
方氏与周德全还有陈妈三个人如临大敌的看着沈贞吉,哪想到对方所来不是为文箐的事,而是说黑漆儿的事。文箐到得厅上,听得介绍,才知那个男人竟是黑漆儿的父亲。
可是,黑漆儿的父亲不是去世了吗?记得听杨氏唱的曲子,虽不太明白,可隐约是病死的,怎么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