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两情终相悦 第六十八章 忏悔(1 / 2)

第六十八章 忏悔

皇帝说了很多缅怀的话,透露出对定国公征战一生保家卫国的高度评价,又询问了夫人的病情,得知夫人精神尚好,面露欣慰之色。

给死者点了三炷香祝祷一番后,皇帝准备摆驾回宫。

正在这时,李恒突然上前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请陛下看在微臣刚刚过世的父亲的面上,请一定答应微臣。”

李怡夫妇和李慎夫妇同时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个李恒又要出什么新花样。

皇帝也微微一怔:“李爱卿,有话但讲无妨。”一面心想,这个李恒,该不会是要为白文月平反吧。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白文月已经死了。

李恒郑重地说:“请陛下准许微臣剃度为僧,长伴父亲身旁,吃斋念佛洗刷自身罪孽。”

在场的人更加惊愕。这个李恒,怎么想起来一出就是一出呀虽然他做过有损于定国公府和家人的事情,但最后也没酿成什么惨剧,为什么会产生出家赎罪的念头?

皇帝慢慢说:“李爱卿,朕知道,定国公与你父子情深,如今定国公离世,你自然痛不欲生,产生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可是至于这剃度之事,依朕看来,就免了吧。因为你还有一个儿子,他如今还年幼,需要你悉心抚养和教导。你将自己的儿子抚养成人,定国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安慰的,这不比你抛家弃子剃度为僧更对得起你的父亲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可是李恒似乎心意已决,固执地说:“陛下,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微臣自感罪孽深重,如果不能出家,那只有以死谢罪。”

皇帝有些不悦:“李爱卿言重了,并没有人定你的死罪。你这算是在威胁朕吗?”

李恒长叹道:“微臣岂敢威胁陛下?只是臣的内心已是非常凄苦,只有一死或者皈依佛门,或许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因此,请陛下恕臣不能继续为国尽忠,准许臣的请求。至于臣的儿子,臣想托付给二嫂谢锦书,不知二嫂是否愿意?”将头转向谢锦书。

谢锦书愣了片刻,说:“三弟,照顾承怙我理当尽心尽力,这个,就是你不说,我也会主动去做的。可是你也不用为了这个就出家呀,这让父亲的在天之灵怎么能够接受?他在世的时候,最疼爱的是你,最关心的是你,辛辛苦苦培养你成人,不是为了让你年纪轻轻就抛开自己的责任去做僧人的,而是为了让你效忠国家、照顾家人。如今,父亲已然离开了我们,母亲年迈体弱,需要人照顾,可是你却提出来要在这个时候出家,这不是在她老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三弟,陛下说得对,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快快打消这个念头,我们一家人仍然在一起和和睦睦过日子,只要全家人都平安快乐,就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

薛敏也劝道:“恒儿,你二嫂说得对,赶快不要这样想了。”

李恒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对于众人的劝解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在明朝以及以前,一个人是不能够随便出家的,必须经过皇帝的亲自批准,拿到度牒以后,并找到与自己有缘的寺院和法师肯接纳他,才能够成为令人尊敬的僧人。如果没有经过这些程序私自出家,而又有寺院接纳了他,那么这就属于非法出家,会被朝廷追究责任的。后来由于清朝的顺治帝自己很想出家做和尚,就下旨废除了这个严格的出家制度,虽然人们出家自由了许多,但也导致僧人整体素质的下降,引起了很多僧人的不满。

因此,李恒虽然很想出家赎罪,但并不是他想穿上那件袈裟就能穿上的,首先,皇帝点头了才行。

可是皇帝对于他的这个请求似乎有些不满,认为他这是在逃避责任,因此坚决不肯答应,而是径直回宫了,留下李恒犹自跪在冰冷的地上。

等到众人恭送皇帝之后回来,发现李恒居然仍旧直挺挺地跪着。李怡和李慎十分不忍,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三弟,快起来吧,陛下既然不答应,你就不要再固执己见,免得陛下降罪。今天,陛下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没有和你计较,要是放在平时,你早就被定个忤逆之罪了。”

李恒倔强地说:“我不是要忤逆陛下,而是真心想出家,你们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理解我?”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理解他。谢锦书十分懂得他的内心的痛苦,知道也许只有皈依佛门才会让他内心的罪恶感减少,让他有勇气活下去,否则,他是无法面对家人的,尤其是无法面对自己。

可是理解归理解,谢锦书是不可能替他说话的。因为如果她替李恒去求皇帝,会被人误以为她在报复。就算不是报复,至少也是想趁机将李恒那一房的财产划归自己所有。因为这很正常,以前李恒的两任妻子都那么狠毒地算计过她,现在她反过来以牙还牙,人们也会理解的。

因此对于这件事,谢锦书最好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

但是看到李恒痛不欲生的样子,谢锦书心里非常难受,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李恒,默默地走开了。

刚刚走到乐心居想休息一下安排午饭,就见羽儿进来说:“二少夫人,莫小姐求见。”

谢锦书强打起精神:“哦,请她进来吧。”

珍娘穿着一身素服走了进来。因为之前谢锦书替她找了一个夫婿,本来说好了要将她作为定国公夫妇的义女风风光光嫁出去,可没想到就因为她不肯跟着白文月一起陷害谢锦书,被白文月报复,不仅失去了贞洁,还差一点儿丢了性命。但是作为定国公夫妇义女的身份并没有改变,所以珍娘按照未嫁女儿的规矩,为定国公守孝。

珍娘进得门来,什么话也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谢锦书这几天累得两腿发软眼冒金星,可仍然强撑着去扶珍娘起来:“莫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有话慢慢说,不要动不动就跪下。如今你也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动不动就给我跪下,是不合适的。”

岂料珍娘十分倔强,任凭谢锦书怎么拽都不起来,就是羽儿帮着谢锦书拉她起来都不行。

谢锦书也累了,只好停住手:“莫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珍娘哭泣道:“二少夫人,其实,这一次你险遭不测,我也是有份的,对你来说,我是个有罪的人。”

谢锦书也隐隐约约觉得前面的事与珍娘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并没有找到珍娘参与其中的真凭实据,而且在这次事件中,她受到的伤害最深,嫁人无望,一生的幸福都毁了,所以谢锦书不想再追究下去,反正白文月和那个老程都死了。可是现在听到珍娘亲口说她自己有罪,谢锦书反倒心中一凛。难道这莫珍娘还有什么重大的秘密瞒着自己吗?

珍娘说:“二少夫人,其实前面白文月就已经暗示我,要我和她一起联手对付你。二少夫人是否还记得那个清晨,在用早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打翻了一碗莲子羹,被烫了手。”

谢锦书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细节:“哦,是的,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你被烫伤了手,顾不上去看大夫,却一个劲儿地求我不要让你去天寿山守皇陵,还说不会和我争什么,只要能留在乐心居做个丫鬟,天天见到二少爷就满足了。”

珍娘淡淡一笑:“是啊,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只要我不威胁你少夫人的位置,不和你抢夺二少爷,只是做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哪怕什么名分都没有,只要能够陪伴在二少爷身旁,你就不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就会将我留下来的。可是我错了,二少夫人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是不可能与别人一起分享夫君的。”

谢锦书说:“那是当然。如果换做是你,你愿意吗?我不是说出于妇德,而是出于你的本心。”

珍娘抬起头来:“如今再说这些无益。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二少夫人讲清楚以前的一些事情。刚才我说,白文月暗示我,要跟我一起对付你,那是因为她很不满意你当家,还拥有先帝御赐的和风花园,她认为,既然大少夫人不愿意做这些琐事,那么应该是她来当家才对。说实话,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你是二少夫人,她比你小,怎么可以越过你的顺序去?不管怎么说,我最后没有答应她。为了让我答应与她合作,她还不惜屈尊给我亲手涂抹烫伤的药膏,还执意要跟我结拜为姐妹。当时我遭到了二少夫人的拒绝,彷徨无助,见她一片诚心来关心我,就答应了。谁想到,就是这个主动要跟我结拜姐妹的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这样报复我,害得我失去了一辈子的幸福。”

原来如此。

谢锦书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白文月。这个女人,不仅对付自己,而且还将黑手伸向了无辜的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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