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卷 081 勿将身轻许人(1 / 2)

宜家 霁六月 9545 字 2018-04-15 加入书签

081勿将身轻许人

苏氏准备好功具就给苏若尘用银针平了平血气。再拔了一下火罐,又咐附阿九去煲了一碗好汤,两人坐在屋里正说着话,小如过来请苏氏过去用点心,苏若尘知道因为如意儿的病,苏氏与赵姨娘的关系越发好了起来,她懒得应付,便让苏氏一个人过去,刚躺在床上,闷出了一头汗,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子,苏若尘不由爬了起来,她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吹笛子,还曾多次在学校的校庆会上表演,听着对方吹的技术虽然不能说是十分高妙,但也声音清脆。

对方吹的是一首山村小景,只听曲音清快,如是林间小鸟在嘻戏,再不多会却又转如泉水叮咚之声一般,如是水流涧溪,到了这里又慢慢转低。如同小鸟受惊以后,四处飞扬,惊落了一地春花,苏若尘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便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顺着笛声慢慢走到园中,只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孩子正骑坐在回廊之下的小椅上,身侧还有一个侍婢随行,他正在低着头慢慢吹着一管绿玉的短笛,却是声音越发轻快,李承乾自已也是如痴如醉。

苏若尘也不说话,只是依在一侧静静的听着,好多年,好多年,她都不曾再触摸过笛子了,或许是因为,这是她前世最欢快的记忆,只有在她上台表演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么多人为她扬起的笑容,这些年来,她从来不想去碰触,或许只是因为,她在害怕回想起过去的生活,害怕要面对自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灵魂,这样一个事实。

一曲方罢。李承乾抬起头,只见一个小姑娘正用乌亮的眼眸瞧着他,不由一挑眉道:“这是那个院里的丫头。”

侍婢这才侧身看见了苏若尘,她立时说道:“这是我家五姨娘的小娘子。”

李承乾居然揖了一礼客气的说道:“你好,在下李承乾冒然打扰了贵府。”

苏若尘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她对这个名字很耳熟,只是一下居然想不起来是谁,但还是礼轻声说道:“你吹的很好,你会吹枣园****嘛。”说完苏若尘立时一愣,这是她过去最擅长的一首练习曲之一,只是,这却不是古曲,李承乾明显愣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最终说道:“这首曲子,我没有听说过。”李承乾说完,似乎来了兴致,他走到苏若尘身侧,将玉笛递到她的手边,然后说道:“你也喜欢吹笛子嘛,不如你教教我吧。”

苏若尘愣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承乾,虽然远看的时候,苏若尘以为他与自己差不多高,其实他还是比苏若尘略高一些,而且个子不是那种纤瘦,而是有些微微带着阳光印记的麦色,只是一双手却比苏若尘的还光洁,映衬在那绿茵茵的碧玉笛子上,居然让觉得有些相映生辉之感。

李承乾看见苏若尘还在发呆,不由又是一笑,却没有催促她,只是把笛子放在她面前,苏若尘游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笑着接过了笛子,那李承乾又是一笑,苏若尘看着他笑容的样子,这男孩子还没有完全发身长大,脸上还带着稚气,只是那份稚气之中有一种难掩的机灵之气,若是他不笑,你却也觉不出来,只如一个普通的邻家男孩,但只要他一笑的时候,你再看他的眼眸,便只觉得里面全是流动的灵光,让人难以逼视。他的气质不同与苏诺悠的那种绝世容华,不同与刘隐的那种如江南水墨一般,让人如沐春风的悠闲,不同与长孙冲的那种痞痞的贵气。不同与崔锦书的那种书卷气的儒雅,但却绝不会让人以为他不出色,他的出色在于,你只要与他说话,便会觉得这个人,让你无法讨厌,很舒服。

苏若尘接过笛子,却没有马上就吹,反是瞧着这小孩子微微一笑,便开始试了一下音,第一声便:“呜……呜……”发出一声如同杂音一般的声音,但李承乾却继续淡淡的笑着,苏若尘脸红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好久没吹了。”

李承乾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你试试音。”

苏若尘又吹了几下,手法渐渐熟练,这时候一曲明快的《枣园****》慢慢随着悠然的笛音开始回旋了起来,犹如色彩绚丽的音画,明媚如春。小快板旋律活泼跳荡,好似山里乡间春意盎然,生气勃勃之景象,宛然如目。中段旋律如幽思怀念,似深情赞颂。华采段通畅绚丽。清若流水,势如奔腾,一曲方罢,李承乾立时鼓掌说道:“好,这首曲子,我以前却不曾听说过呢。”

苏若尘看见他眼中有些探就之色,立时微微一笑,随意解释着说道:“这是山间小曲,长安这里为国之都城,流传的只怕都是阳春白雪之音,不曾听过。也是常事。”

这样说来,李承乾方是笑了一下,便说道:“能再吹一遍给我听听嘛。”

苏若尘又复吹了一遍,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才接过苏若尘递来的玉笛,然后扬眉一笑,立时说道:“你听。”

接着,李承乾居然又重吹了一遍这《枣园****》居然一个音符都不差,苏若尘立时大惊,要知道这笛声对旋律的掌握各人自有自己的妙处,要是完全凭借听力,能在只这样吹过两次的情况下把曲谱默出来,已是非常不易,何况,还是像他这样立时能娴熟的重吹第一遍,苏若尘突然心里一动,想起这个人是谁了,他便是李世民的第一位太子,虽然史书记载:“灵聪敏慧,颇识大体,颇能听断”,但他还是因为害怕让人夺位出了晕招,让自己老爹整下了台,英年早逝了。不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唐朝依旧建立起来了,但却与她过去所学的历史还是有些不同的,最少现在还没有玄武兵变,只是不知道这位太子以后命运又将如何。

苏若尘正是一副让震惊了的样子,李承乾也不客气,他继续微微的笑着,然后说道:“我吹错了嘛?”

苏若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不,全对,是你吹的太好了,所以我震惊了。唉,要都像你这样聪明,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李承乾对苏若尘这类的黑幽默,显然没有欣赏的天份,他只是干巴巴的应笑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还会什么特别的曲子不,吹给我听听。”

“呃。”苏若尘过去表演的时候吹的最多的便是这首《枣园****》,但看着李承乾的神色,好像有些期盼又有些信任的样子,她居然说不出一个不字,只能是把那笛子接了过来,沉呤了片刻,又复轻轻吹起了一首过去她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流行曲子,私下里也不知道练过了多少回,音方起,便是一片悲凉色,就如同在寒夜里看见烟火,让人回味的不是绽放时的华丽和绚烂。更多的是幻灭后的寂静和落寞。恰如此时的笛音,低回婉转,哀愁如雨丝分飞,悲凉并不凄凉,只是吹笛之人,却是一片从容,只是这样的从容里吹出来的悲凉色,却更叫人动容。

李承乾听完以后,良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瞧着苏若尘,反是苏若尘轻声说道:“这首曲子叫《白狐》。”

“《白狐》?”李承乾复述了一遍,似乎心里还在想些什么似的,好半天,他才缓缓的说道:“好悲凉的曲子,做曲的人该有多少伤心的往事呀。”

“那到没有,不过这首曲子是根据一个故事所做。”苏若尘言罢,也不等李承乾追问,就把白狐的传说细细的说了一遍,当说那只白狐千年的等待只为与自己的恩人成亲的时候,李承乾毫不客气的破坏了气氛的说道:“唉,可惜世间姻缘多是父母之命,难能有****终成鸳盟。”苏若尘瞧了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大学的时候,大半的同学都为这一句: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感动的无以复加的时候,总会有单身男女们在那叹息,谁会是我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而她那时候总会破坏气氛的说道:“估计啊,我们都是让人放生的白狐,那人又是专做善事的,一辈子放生了个千八百条,早就和最先那条在一起了…….哈哈。”

苏若尘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的破坏气氛的言语,不由有些想笑,只是到最后却只觉得心里酸酸的,那时候都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在这一世,自己连婚姻的自主权都没有,又能有什么良配。

李承乾见自己说完话,苏若尘便不接话了,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岔开话题说道:“那后来呢。”

苏若尘说到后来,书生金榜题名,却有负与白狐的时候,李承乾摇了摇头,又下意识的叹道:“富贵虽重,却不如真情可贵,唉。”

苏若尘微微一笑,只是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些不过是些故事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李承乾对这首曲子似乎也驳是喜欢,便又让苏若尘再吹了一遍,他真的是天资过人,居然又学会了,便要吹给苏若尘听,一听起那个熟悉的音乐,苏若尘居然不由自主跟着旋律轻轻哼唱了起来:“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千年爱恋千年孤独,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唱到这里的时候,李承乾也听见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唱词的格律,不由微微愣了一下,但立时便又继续吹奏了下去,一直到最后,苏若尘唱到:“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我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生来世还做你的狐,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李承乾早就把笛音轻的极轻,几乎完全听不见了,只是苏若尘早就哼唱到了心动之时,一时间也不察觉到李承乾的动作,居然一直哼唱完了。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脱掉**的稚气,只是居然会有几分沧桑,那沧桑中又带着淡淡的伤感,千年的修行、千年的孤独,千年守候爱情的那种凄美无奈,居然让她用这样独特的韵味的嗓音恰倒好处地表现出那种无奈悲凉的意境,李承乾当然不会想到,这个**的灵魂是一个跨越千年的女子,她在史书里看尽千年里的变化与沧桑,可是这时候却又让她回到历史中让她去承受一次这样的变化,虽然她一直在回避,可是心里未必不曾是历尽沧桑,只是又能与谁述说。

李承乾听到最后早已沉浸在这份沧桑的悲凉当中,不由瞧着苏若尘的样子,肤如珠华,眸似星灿,虽有些憔悴,却不掩绝世容光,他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只白狐真可怜,如果有人愿意做我的白狐,我必不负她。”

苏若尘愣了片刻,只是看着李承乾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李承乾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却是从来没见过一个闺阁里的千金小姐这般没有形像的大笑,不由也是莞尔而笑。

李承乾见她虽然笑了,神色里,还是有些落寞,他当然不会知道苏若尘是因为才忆起往事,联想到自己在这异世里,有多般心事,却只能放心里,想到以后未来的几十年的生活,一个女子在这个世上的太多无奈之处,所以有些难受。他只是以为苏若尘是被那个故事所感伤,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只想着,这个女孩子们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般多的悲情,便安慰的人说道:“刚才你唱了一首歌给我听,不如,我也唱首诗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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