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汴京(1 / 2)

在陆谦住进善堂的那一天,白月生揣着张叔夜给太尉“宿元景”的信,踏上了开往汴京的马车。

车夫:王英。

公孙胜本来想缠着白月生,却被张叔夜给死皮赖脸留下了,因为他说:“久闻二仙山‘罗真人’高足‘一清道人’大名,叔夜冒昧,欲与道长论道三日,请赐教!”

公孙胜没办法说不行。他总不能告诉张叔夜,说他想缠着白月生,是为了让白月生跟他劫道去。——这也是白月生答应上汴京的最重要原因。

一路无话,来至宋京汴梁。

与郓城那个小地方相比,汴梁之繁华,不必繁序。二者的差别,无外乎一个是穷,一个是富。穷地方的女人多庸脂俗粉,除非天生艳丽,很难让男人打起兴趣;富地方的女人大多长得虽然也就那样,但穿着打扮,不可同日而语。穷地方的男人多黑皮粗脸的农民;富地方的男人多细皮嫩肉的某二代。穷地方的孩子多光着屁股、骑着竹竿满街跑;富地方的孩子多把仆人的脖子当马骑。穷女人关心的是钱,富女人关心的是情;穷男人关心的是老小的口粮,富男人关心的是妙龄的姑娘;穷孩子把鼻涕抹在袖子上,富孩子把鼻涕抹在仆人的脑袋上。

话虽如此,但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再富的地方,也有穷人。

白月生和王英一路打听着,来到“殿前太尉”宿元景家,得到了宿太尉刚刚出了远门的消息,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没人能告诉他。白月生没见到宿太尉,不敢擅自回郓城,主要是想躲着点公孙胜,于是只能和王英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

客栈距离宿元景的宅子并不太远,距离一处贫民区也很近。

客栈背后,转过一条街,就是一大片贫民区。

白月生和王英休息了一夜后,打算去汴京的街道上“见见世面”,二人转悠着,刚走过“青楼一条街”,就转到了“贫民一条街”。

“汴京也有这种地方?”白月生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矮破房屋,但见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从一间赌坊里爬出来,用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一只酒壶,往前爬一步,往嘴里灌一口酒。他的左手一根指头都没有,右手只有三根指头,另外两根,刚刚被当作赌注扔在了赌桌上。他喝下最后一滴酒,用涣散的目光望了白月生一眼,咧起嘴角,嘿嘿一笑,死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奔过来,扑在他身上,一阵哭天嚎地,捡起酒壶,打碎,用碎瓷割裂了自己的脖子。

两条人命,横死在白月生面前。

事发之突然,都由不得白月生作出一丁点反应,便又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地痞,在一个满脸麻子的大胖子的带领下,从一间屋子里蜂涌而出,四散奔逃。

那间屋子里,传出了一个风烛残年的婆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老头子!这是作下了什么孽啊!你被人打死,我也不活着了!”

那声音刚刚落下,又见一间破屋子里,走出一对年迈的夫妻,和一名花季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凌乱的头发,用一支木钗和一条红线绳随便系着,秀丽的脸上,两只哭红的眼睛尚在兀自落泪。

三人背着三只包袱,互相搀扶着,走过白月生和王英身边。

直到此时,白月生才从这凄凉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却见王英紧走两步,截住那一家三口的去路,对那老头道:“老丈,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老头见有人挡路,浑身一哆嗦,将妻女二人护在身后,颤抖着声音道:“好汉,小老儿惹不起你们,即刻带着妻女离开京城!万望您慈悲为怀,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金老二,哪里去?”王英背后,扑过两条膀大腰圆的汉子来,一把将王英扒拉在地上,紧跟着就去抢那老小三口的包袱。

“我们高衙内看上了你家闺女,是给了你金老二天大的面子!你瞧瞧,为了你闺女,这方圆几十亩,高衙内都要把它给拆平了,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你建一座宅子,把你闺女风风光光迎娶进去?不就是为了让你金老二扬眉吐气一把?怎么着?攀上了这么一门堪比皇亲的女婿,你倒不乐意了?还想卷包逃跑?有我弟兄二人在这里看着,你能逃到哪里去?赶紧回屋子里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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