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见素素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不免生爱。笑道:“那可好,往后你便教我北羢语。只不知这北羢语可难不难学!”
林素素见韩悠随和,不拿架势,亦感欣喜,笑道:“若说难,也难!若说容易,也容易!”
“这话怎么说?”
“素素来北羢时也七八岁了,初时听北羢人说话,如闻天书一般。因素素思想,今后便要长居此处,语言不通岂不是如哑巴一般,因为发狠,不过一二年间,日用语句便会了。再又三四年,已与北羢人说话一般无二。公主倘若当真想学,首先便要存心长居久留,若还想着汉宫,那便罢了,也不浪费公主时间!”
韩悠听她话中话,因塔西克在一旁,不好多说,只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竟生出这么多言语来。自然是真心愿学的,你只管认真教便是!”
又说几句话,只见乌月氏向这边招手,韩悠急忙带着素素过去,看她有何吩咐。
乌月氏从腰间解下一柄带鞘小匕首,交与韩悠道:“北羢人人皆配匕首,我见你无,因此赠你一把,权作见面之礼!”素素转述完,又添道:“北羢族人身处草原,难免遭遇野狼之类,因此人人俱带利器。久而久之,渐成习俗。这里虽是王庭,并无野狼出没,但已成习惯。且平素吃肉,使用起来也方便!”
韩悠谢过,接过匕首细瞧,只见刀鞘上镶着大小十来粒珠宝,纹饰亦十分精致,料想也是千金难易的宝物。瞧了一番,忍不住哧——的一声抽出刀锋来。
岂料这个举动一出,旁人尽皆变色,塔西克眼明手快,一把夺了过去,归刀入鞘,又急忙忙向乌月氏解释着甚么。
“公主,如果这般鲁莽,在长辈尊者面前亮兵刃,是大不敬之举。塔西克王子为你解说了,今后再要小心!恐教小人因此胡说乱诌!”
韩悠自觉失礼,忙令素素道歉道:“阿悠不知北羢礼仪,唐突冒犯,还请恕罪!”想起汉宫,文臣武将,除非是宫内禁兵,哪个敢带兵器入内。北羢有这个礼俗,亦是正理。
乌月氏呵呵一笑,并未见怪!
别了乌月氏,从大帐中出来,早有女仆将韩悠等人带至乌月氏亲为其准备的帐篷里。这顶帐篷虽无大帐阔大,亦十分宽敞,所有事物极尽华丽。
韩悠望一眼这个将长居久安之所,好一番感慨。果然是穹庐为室兮毡为房啊!再华丽,与汉宫浣溪殿相比,也显得十分寒碜。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一切事物,看起来都那么陌生。
颠沛半个多月,至此才算安定下来。所幸北羢的饮食虽多以肉、奶为主,不知是近年受汉人饮食影响,还是乌月氏关照自己,亦常有蔬菜米饭等,有些北羢特色小食,韩悠亦十分喜爱。每日闲来无事,或者随林素素学习北羢语言,或者和塔西克纵马驰骋草原,倒也十分惬意快活。
北羢王一直未出现在王庭。处的时间长了,从塔西克和林素素嘴里,韩悠才知道北羢王并非乌月氏一个妻子,至于他有多少妻妾,这个恐怕连他自己也计算不清了。仅是王庭这一处,就有大小妻子数十位,只是北羢未开化,妻子之间也不分大小,只以乌月氏为长,其他则皆是平辈。也不似汉人,当了王妃便出入宫女嬷嬷太监成群,声势浩大。北羢王的妻子,大多还须自己干事,只一两个仆人跟随。
有一次韩悠撞见个北羢妇女,自己在那里浆洗衣服,还以为是个寻常妇女,岂知塔西克却道:“这也是我父亲的妻子!”
除了王庭,北羢王在别的聚居地区,亦有一二个至十数个不等的妻子。许是乌月氏毕竟年老色衰,且在北羢族中威望甚高,北羢王在王庭内自然拘束,因此才常年在外,极少回王庭。
既有这么多妻子,北羢王的子女也极多。但按北羢习俗,这些子女并不能被正经当作王子公主相待,与平常北羢子女并无多大分别,尚须自力更生。
除了王子塔西克外,尚有几个女子在北羢一族中地位颇高,但那男子皆是战功卓著才受北羢喜爱的。亦有两个公主,因某些原因,受北羢王宠爱,住在王庭。
韩悠很快知道,这两个得宠公主,一个唤作香儿公主,生得小巧玲珑,清丽绝俗,倒不是似草原女子,反有些江南女子味道,更妙的是天生体香,丈外皆可隐隐闻之。另一个唤作乌拉娅公主,乃是塔西克胞妹,生得亦姿容非凡!
时不多日,韩悠便与两位公主熟识,将素素那里学来的北羢语与她们结结巴巴地交谈。亦渐渐摸着了两位公主的脾性。
香儿公主年方不过十七,性格活泼外向,娇小可人,而乌拉娅公主则继承了生母的温厚脾性,处事沉稳。
在北羢王庭住了一月有余,乌月氏便向韩悠提出,为她与塔西克完婚。本来就是来和亲的,乌月氏所请之事韩悠无法拒绝,略作商议,将婚礼定在二十日后。因草原辽阔,通知亲眷来往路上耗费时日的缘故,方将日子推长了。